来。
负责抢救的主治医生是个中年人,小平头,说话方式也习惯和他的发型一样平铺直叙:“病人暂时度过了危险期,家属不必紧张。但以后也要注意,降压药这一类的药物,换药可以,但一定要有过渡期。尤其我看过病人的病例,他最近做的这几场手术,让身体透支很严重,这样的风险,他承受不了几次的。”
郭淑玲被苏伯年吓怕了,一听医生的话,更紧张了,“大夫,我爱人他真的没问题吗?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再这么一折腾,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医生笑了笑,“今天这样的事情虽然凶险,但后遗症哪是那么好得的?”
明明是安慰的语气,可苏芸芸听在耳中,却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喂,你会不会好好说话啊?不能得就不能得,你这样阴阳怪气的反问,是在说我们智商低,连这种问题都不懂?”
医生还是笑容不减,“这位家属,我好像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苏芸芸被折腾了一天又一夜,正有一肚子火没地发泄,这会一股脑儿地全喷在了医生身上,“你是医生,救死扶伤,为家属排忧解难是你的工作,你还不耐烦了?信不信我投诉你!”
医生这次笑不出来了,他脸上多了抹无奈。
这样的表情落在苏芸芸眼里,就是冷漠冷血冷暴力。
苏伯年以前都是在仁爱医院就诊,现在没了苏清月,郭淑玲就让急救车挑了家最近的小医院,这公立私立的差距就出来了。
地方小人多,四处排队不说,环境更是一言难尽。
医生也都没个笑脸,急吼吼的把人叫来喊去。瞧,现在还要屁股对人了!她伸手拽住了要走的医生,“我爸还没醒呢,你说没有后遗症,万一醒不来你负责吗?”
“够了!”郭淑玲被苏芸芸吵得头疼,她使劲拽了她一把,看着女儿满眼的红血丝,乱糟糟的头发,又觉得有点心疼,“你看你,脾气这么大做什么?还嫌不够乱的。快去病房照顾你爸去。”
医生略带感激地朝郭淑玲点头示意,趁机快速离开。
苏芸芸看着郭淑玲撇撇嘴,老老实实去了病房。
一进去,差点没窒息。偌大的空间里放了六张床,还有陪床家属探视的亲属。整个房间里乱糟糟的,像是进了菜市场,还是没地方站脚的菜市场。
隔壁床躺着个抠脚大汉,那双黑乎乎的脚也不知多少天没洗了,苏芸芸隔着两三米都能闻到铺天盖地的脚臭味。
对面床一个老太太,也不知是什么病,从苏芸芸进病房起就在那里哼哼。苏芸芸从她床前经过时,老太太突然一个起身,捂着胸口呕出了一大片秽物,喷洒了整整一床。
苏芸芸看着近在咫尺的秽物,整个人都不好了,炸着头皮把郭淑玲拖出了病房,脑海里的画面让她也跟着一个劲儿的反胃。
好不容易压下那股恶心,她急不可待道:“妈,我们别在这里待了。这里太可怕了,这种环境哪里适合我爸养病啊?就是没病都给吵出病来了!我们换单人间吧?就像在仁爱那样,多清净,多适合我爸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