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靠衣装马靠鞍,周兴远虽不再是官不能穿官服,却穿着一件在京城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穿的裘皮袄,手上戴着一只玉扳指,腰间挂在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温文尔雅,气度不凡,一看就晓得在江宁过得不错。
韩秀峰连忙起身相迎,笑看着他拱手道:“周兄,小弟是来投奔你的。”
“投奔我,韩老弟,你这是开啥玩笑。”
“真不是开玩笑。”
想到韩秀峰不会无缘无故穿官服,周兴远意识到韩秀峰不是被吏部分发来江苏候补试用的,就是补上了啥缺来江宁办差的,立马回头道:“小二,楼上有没有雅座?”
“有,都空着呢,二位老爷楼上请。”
“韩老弟,这儿不是说话地方,我们去楼上说。”
“好的,到了江宁一切全听周兄的。”
周兴远微微一笑,轻车熟路地把韩秀峰带到二楼,走进一间古色古香的雅座,只见房里摆着几张椅子,中间是一张金漆方桌,桌上摆着宜兴沙壶,极细的成窑杯子和一碟瓜子、一碟花生,两碟果脯。
“周老爷,今天喝什么茶?”伙计殷勤地问。
“老样子,上好的雨水毛尖。”
“好咧,上好的雨水毛尖一壶!”伙计朝外面喊了一声,又谄笑着问:“周老爷,要不要让小桃红来唱几只曲?”
“不用了,我们要说会话。”
“好的,您坐。”
打发走伙计,周兴远一边在炉子边烘手,一边笑问道:“韩老弟,这儿没外人,到底咋回事?”
“我真是来投奔周兄的。”韩秀峰从怀里掏出信封,从信封里取出官凭。
周兴远接过盖有吏部大印的官凭一看,不禁笑道:“补上缺了,去泰州做巡检,这可是个肥缺!”
“啥肥缺,再肥也只是个九品巡检,让周兄见笑了。”
正说着,一个伙计端着开水和茶叶进来了。
周兴远等伙计沏好茶走出雅座,这才沉吟道:“我现在不光帮陆大人负责往来书信,也帮陆大人草拟奏折,忙得昏天暗地,哪里出缺,都是些啥缺,吏部都分发了哪些官员来候补试用还真不知道。”
“我补的这个不是制台大人题选的要缺,我这个缺是吏部掣选的。”
“韩老弟,衙门的规矩你是晓得的,就算这缺是吏部掣选的,陆大人要是不点头你一样得等着。”
“所以才来求周兄帮忙。”
“韩老弟,你也太瞧得起周某了,你我啥交情,不是周某不帮忙,而是这事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提到规矩,韩秀峰就晓得他要银子。
银子可以给,求人办事也应该给,但不能由着他狮子大开口。
韩秀峰放下杯子,从怀里一连掏出两封信,笑看着他道:“周兄,这封是甘肃布政使段大章段大人帮我给祁大人写的信,这封是湖广道监察御史黄钟音黄老爷帮我给江苏巡抚杨大人写的信,段大人的同年郭沛霖郭大人很快也要来江苏上任。”
周兴远岂能听不出韩秀峰的言外之意,看着信笑道:“韩老弟,我就说你之前那个会馆首事不会白做,不然哪来这么多书信。”
“全靠同乡们提携。”
“有同乡跟没同乡就是不一样,要不是有同乡之谊,这两封书信你花多少银子也不一定能求到。一定要收好,将来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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