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啊,”刘山阳进京赶考过,深知想金榜题名没那么容易,就算运气好能中式能做上官,但想做到段大章这么大的官比登天还难,不禁感叹道:“可惜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今后只能看志行的,沾志行的光。”
提起韩四,潘掌柜忍不住嘀咕道:“可惜志行不在家,要是志行在家,要是志行跟我们一道来,段大人一定会见的。”
“那是自然,”段吉庆在轿夫搀扶下坐上抬杆,又抚摸着段小山刚才给的请帖笑道:“要不是志行,段大人就算宴请家乡父老也不会请我们。”
“段大人这是爱屋及乌,我等与有荣焉。”刘山阳深以为然。
三人正感慨,关捕头竟带着韩大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一见着他们就急切地喊道:“段经承,不好了,志行他爹前天上山摔着了,摔得不省人事!”
段吉庆大吃一惊,连忙示意轿夫停下,俯身问:“大侄子,你爹现在咋样?”
“这会儿咋样我……我也不晓得,”韩大擦了把汗,愁眉苦脸地说:“背回家之后我们都没了主意,我……我只能赶紧来给您报信。”
“有没有请大夫?”
“请了,我是先去走马岗请到大夫,然后再从走马来城里的。”
他从走马岗赶到城里要一天,从城里找到这儿又是半天,段吉庆意识到亲家公这会是死是活都两说,想到亲家公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韩四就得回乡丁忧,顿时心急如焚,竟指着韩大咆哮道:“我以前是咋跟你们交代的,让你们孝敬父母,你们兄弟倒好,你爹那么大年纪了还让他上山,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段老爷,我没让他上山,他……他自个儿跑山上去的。”
“他好好的跑山上去做啥子?”
“好像是家里丢了两只鸡,他想去瞧瞧是不是跑山上去了。”
“就因为两只鸡,糊涂!”段吉庆气得咬牙切齿。
刘山阳也意识到这不是件小事,连忙道:“段经承,要不你赶紧去走马看看,段大人这边我帮你告罪。”
“只能这样了,”段吉庆把请帖顺手递给刘山阳,一边示意轿夫赶紧走,一边急切地说:“关班头,你走得快,劳烦你赶紧回去请大夫,请城里最好的大夫!人参那些个吊命的药也准备一些,别舍不得花银子。”
关班头一样不想韩四就这么回乡丁忧,不假思索地说:“行,我先回去准备。”
“韩大,你也跟着去。”
“哦。”
潘掌柜同样意识到韩玉贵真要是死了,韩四这官就做不成了,而他家老二也就少了个靠山,顾不上再坐抬杆,竟翻身下来道:“刘老爷,段经承,我跟关班头一道先回城,要做哪些准备我清楚。”
“行行行,我稍后就到。”
……
段吉庆之前一直在府衙当差,没吃过啥苦。
潘掌柜不像他这么养尊处优,在乡下时几乎每天都走山路,能跟得上关班头和韩大的脚步。
当段吉庆乘抬杆赶到江边,换乘船回到位于湖广会馆后头的女婿家时,关班头和潘掌柜不但把城里医术最好的两位大夫请来了,跌打损伤和吊命的药大包小包准备了一堆,甚至雇了五匹川马。
段吉庆一刻不敢耽误,从徐氏手中接过行李,就在众人搀扶下爬上马背,跟关班头、潘掌柜和韩大一道火急火燎往走马赶。
换做平时,就算衙门里有再要紧的事,关班头也不会走夜路。
但现在不是平时,遇着的是十万火急的事,天黑了也得打着火把接着赶路,等他们赶到韩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走夜路时被露水沾湿的衣裳已经干差不多了,黏糊糊的浑身难受。
段吉庆顾不上换衣裳,也顾不上揉骑马骑得发麻的屁股和双腿,一被众人扶下马就急切地问:“亲家公,亲家公在哪儿,亲家公咋样了?”
“总算醒过来了,昨天中午醒的,正在里屋躺着呢。”韩大婆娘小心翼翼地说。
“菩萨保佑,醒过来就好。”段吉庆这才松下口气,一边在众人搀扶下领着从城里请来的两个大夫往里走,一边心有余悸地说:“吓死我了,可不能再出事,你们几个全给我听仔细了,你们能有今天,能过上现而今这好日子,全是沾你弟的光!老爷子和老夫人要是出点啥事,你弟这官就做不成了,就得回乡丁忧。所以家里谁都能出事,唯独老爷子和老夫人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