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宵夜,琴儿和丁香带着俩娃进去陪张氏和徐氏说话,大哥大嫂领着费二爷、高云峰和陈虎、葛二小等人进去安顿。
雇的那几十个脚夫大晚上回不去,徐、王、陈家的几个后生帮着安排去各家借宿。韩秀峰则坐在正厅里陪老丈人和徐云山、王景城、陈华贵四人说话。
说的全是村里的事,比如这次地龙翻身村里死了几个人,又比如去年看着可怜收留的一个佃户不但好吃懒做还偷东西,这样的祸害不能留,打了一顿赶出了村子,今后再也不许他来了。
韩秀峰很小就跟着叔父进城讨生活,村里的人大多不认识,都不晓得他们说得究竟是谁,只能时不时点点头。
徐云山意识到韩老爷对这些可能不太敢兴趣,又小心翼翼地说:“这两年地丁银没变,不过团费比以前多了,村里的花户不光要出钱还得出人,每次齐团都得去走马岗,来回十几里,去的还都是青壮,搞得地里的活儿都干不成。”
“韩老爷,不瞒您说,这些天我们正跟段老爷商量,看能否陈请县尊让我们自个儿办个团。团名我们都想好了,就叫慈云团。”
“韩老爷,为这事我还给我家老三捐了个武监生。”
“我家老四捐的是文监生!”
韩秀峰本就想办个小团,听他们这一说不禁放下茶杯问:“自个儿办团就不要再给走马团交团费,村里的后生也不用再左一趟右一趟去走马岗?”
“韩老爷,我们就是这么想的。”徐云山见韩秀峰并没有反对,趁热打铁地说:“以前我们出钱出力,可走马团却只管走马岗不管我们慈云。既不派团民来我们这儿巡夜,也不管我们的这儿的贼盗,害我们这几年先后丢了一头牛和十几只猪羊。”
“还有去年秋天,眼看快熟了的稻子也不晓得被哪个杀千刀的抢着割走了好几亩,一夜之间,一大片稻子就这么没了!”
“对了,慈云寺也遭了贼,去年夏天,几个贼匪光天化日之下跑到慈云寺,把大和尚、小和尚五花大绑,然后翻箱倒柜,把寺里的银钱全抢走了。要不是有人去上香,赶紧帮着松绑,那些和尚真会被活活饿死!”
“有没有报官?”
“韩老爷,遇着这种事您说我们敢报官吗,只能自认倒霉。”
“看来我们慈云是得办个团。”韩秀峰喝了一小口茶,沉吟道:“县太爷那边我过几天去说,你们三位先准备准备。”
“谢韩老爷,那我等明儿一早就去张罗。”
……
送走三人,韩大和费二爷一起过来了。
见大哥居然捧来一堆账本和十几张地契,韩秀峰意识到家里的事得赶紧安排,不然大哥二哥和大嫂二嫂心里不会踏实。
“大哥,我晓得你和大嫂没分家的意思,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韩秀峰放下地契抬头看了看老丈人和费二爷,目光再次转移到依然那么拘谨的韩大身上:“俗话说长兄如父,现而今爹不在了,咱们这个家就得你这个长兄来当家。”
韩大苦着道:“不行不行,我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我哪当得了家!”
“秀山,你先别急,让你弟说完。”段吉庆拍拍他胳膊,想想又劝道:“别看志行在外头做多大官,但在家里他依然是你弟弟。”
“可我真当不了这家。”
“秀山,听你弟的,你现在当不了不等于今后也当不了,再说我又没啥事做,我教你这家究竟咋当。”费二爷也禁不住笑道。
“可是……”
“别可是了,先听我说完。”
韩秀峰一边翻看着地契,一边不缓不慢地说:“咱们家现而今有六十多亩水田,五十多亩林地,回头托人问问能不能再置点,看能不能凑两百亩。到时候拿出二十亩做祭田,每年的收成留作祭祖和修缮祠堂之用;
再拿出八十亩做我韩家的公田,每年的收成留着供娃们念书,现在可能用不着那么多,但等娃们长大了、出息了,到时候要去省城甚至京城赶考,这点收成还不一定够。所以现在要是有结余不能全用光,可以存入当铺生利,也可以再置点公田。”
段吉庆心想这才是一个大户人家应有的气象,禁不住说:“一个娃一年资助多少钱粮,资助到多大,回头可以写个章程。总之,这种事有始一样得有终,不然遇上个不肖子孙假借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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