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适吧?”
张之洞年纪虽不大,但文祥跟韩秀峰一样有心与其结交。不是因为他爹和他岳父都是知府,而是因为他童试以第一名得中“案首”,乡试又以第一名得“解元”,要是来年的会试能以第一名得中“会元”,殿试能被皇上点为状元,那就是“三元及第”!
大清自立国以来就顺治朝的钱棨、嘉庆朝的陈沆和道光朝的陈继昌三人做到了,只要是读书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真能传为千古美谈。
正因为如此,文祥笑道:“如云清兄刚才所说,你又不是外人,没什么不合适的。房间我已经命人帮你收拾好了,就在云清兄隔壁。一日三餐也有人伺候,用不着老弟烦心。老弟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打赏下那几个下人,当作房钱饭钱。”
重庆会馆只是快住满了,而直隶的那些会馆是早已人满为患。
贵州穷,在京城没几个会馆,明年便是会试之年,提前来做准备的贵州举子也早把那些状元房给占了。想到外头的那些客栈确实太吵太闹,而想租房子一时半会也不一定能租到,张之洞干脆躬身道:“谢文大人和王先生关照,之洞恭敬不如从命。”
“这就对了嘛。”文祥微微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袁大头袁侍卫你应该听老余说,他和他的家眷就住在内宅,里头有的外头全有,你搬过来之后没什么事就不用去内宅了。再就是乾清门侍卫恩俊跟王先生是好友,他会经常过来找王先生,要是遇上不用觉得奇怪。”
“谢大人提醒,之洞记下了。”
“没别的事了,走,去饭厅,为老弟接风洗尘。”
“文大人,这怎么好意思呢,我……”
“都说了是自个儿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文祥指着庭院笑道:“差点忘了跟老弟说,这宅院不是我租的,也不是云清兄租的,而是韩志行租的!租约上是他的名字,租金也是他垫付的,老弟你是他的客人,我和云清兄自然得帮他给老弟接风洗尘。”
“文大人,这是韩老爷租的宅子?”张之洞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还能有假,”文祥停住脚步,回头紧盯着他意味深长地说:“孝达,一切以举业为重,别的不用多想。”
……
吃完文祥摆的接风宴,刚同王乃增一起把文祥送走,张之洞赫然发现家人张喜竟从另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见着他就兴高采烈地问:“少爷,行李全在车上,我们住哪间房,把行李往哪儿搬?”
张之洞正不知道该怎么说,余有福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转身抱着一包袱道:“房间在里头,跟我来。”
“孝达,别管他们了。走,我们再去喝会儿茶,等里头收拾好再进去。”
“王先生,您和文大人如此客气,之洞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激。”
“又来了,你这是把我们当外人?”王乃增笑问了一句,随即意味深长地说:“既来之则安之,所以不要把我和文大人当外人,更不要把自个儿当外人。从今往后,这儿就是你在京城的家,需要什么尽管跟老余头开口。”
“这怎么好意思。”
“做人要洒脱,我跟你一样是客人,我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既然主人不在家,那我们就反客为主,大不了等他回京之后请他吃顿酒,聊表谢意。”
“一顿酒就行了?”张之洞禁不住笑问道。
“那还能怎样,论做官,他的官做得比我大;论钱财,他比我王乃增多。细想起来这酒都应该让他请,我们这些没本事没出息的大可理直气壮吃大户。”
“王先生真会说笑。”
“真不是说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总之,你我无需跟他客气。”
行李都搬来了,张之洞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住了两天发现正如文祥和王乃增所说,这个宅院绝对是韩秀峰在京城的家,不但同样住这儿的袁大头跟韩秀峰关系不一般,连门房老余头和端茶倒水的几个下人提到韩秀峰都是一口一个“四爷”。
这个宅院也很清静,唯一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是,乾清门侍卫恩俊不但不去宫里当差,反而天天往这儿跑;二等侍卫袁大头一样不但不进宫当值,甚至天天呆在内宅不出门;连王乃增都不去武备院点卯,每天不是在听雨轩对面的日照阁看书,便是出去跟那些个风流名士吟诗作对,把酒言欢。
张之洞暗想他们拿朝廷俸禄却不为朝廷效力,这不是尸位素餐吗?不过也只能想想而已,绝不会说出来的,毕竟所有人对他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