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震北进屋准备给思危洗澡, 陈震东给他帮忙。
小家伙特别喜欢玩水, 一放进澡盆里就兴奋得手舞足蹈, 大叫着把水拍打得四处飞溅,弄了陈震北和陈震东一身。
看着陈震北嘴里假意指责着手里熟练地给小家伙搓搓洗洗, 陈震东心里有点难受。
母亲早逝, 陈震北几乎就是他和陈忆西带大的, 那时候正赶上特殊时期,举国上下都过得战战兢兢朝不保夕, 陈仲年和陈老爷子虽然没和同时期的其他很多人那样被□□或囚禁, 但处境也相当艰难, 每每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可即便那样,身为大哥,陈震东也没让这个小了自己近二十岁的幺弟受过辛苦和委屈,而现在,他们家在这个庞大的国家可以算作金字塔最顶尖的阶层了, 弟弟却过的沉闷而辛苦。
“震北,如果你完全无法接受另一条路, 大哥不会逼你, 可我知道,你在遇到他之前,并不反感女孩子。”陈震东扶着澡盆,防止被小家伙给折腾翻了。
“我现在也不反感,”陈震北往思危头上淋着水, 很平和地说,“我喜欢并尊重很多女性,比如罗樱姐和卓雅姐,还有王重重,对于善良而优秀的人,不分性别,我都对他们充满敬意,这和爱情无关。”
陈震东叹了口气:“不说你的同事和朋友,只是咱们这个大圈子,如果你喜欢男人的事传出去,你想过会是什么样吗?”
“想过无数遍,”陈震北搓着思危小**边的腿窝窝说:“那不是我委屈自己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的理由。”
陈震东哑然。
他们家这一辈五个孩子,三男两女,按理说现在应该是个非常热闹的大家庭,可事实是,现在这个家,只有他和妻子经常回来,如果不是还有警卫员和其他服务人员,家里平日里恐怕连声音都难得听见。
阅人无数,被他们这个圈子公认为最具慧眼的陈老爷子和陈仲年当年受蒙蔽,把陈忆沈许给了个人渣,虽然最后陈老爷子做主让陈忆沈离了婚,可当初他们因为战友情谊逼迫陈忆沈就范的事实却更改不了,被背叛并且失去生育能力的打击,让陈忆沈差点抑郁自杀,她现在和陈仲年之间十分冷淡,长年在国外,不是陈忆西劝着,轻易不回来。
陈震疆当年也是因为婚事和陈仲年闹翻,十多年没回过家,最近几年经过陈震东的努力,陈震疆终于肯趁着来京都开会的时候回趟家,可父子之间的隔阂已然是万丈鸿沟,每次见面时,虽然双方都拼命找话题,还经常是三五句便冷了场,硬撑起来的父慈子孝即便涂抹上三尺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了其支离破碎的实质。
陈震东实在不愿意让陈震北和父亲之间也成为那样的局面。
陈震北看陈震东不说话,并没有紧追不舍咄咄逼人,只是小声又说了一句:“我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所以我尝试过和女孩子谈恋爱,甚至想尝试找个其他男的,只要不把他拖上这条路就好,可我最终做不到。”
陈震东依然不说话,他不知道怎么接话。
陈震北当年主动和王家的女孩子约会的事他和陈仲年都知道,当时两个人还挺奇怪,王家那姑娘和陈震北的关系一直都跟好哥们儿似的,那样的两个人能谈得起恋爱来吗?
果不其然,没俩月,陈震北就说那野丫头把他给踹了,还讹了他一个路易威登的提包、一条手链和五星级酒店的三顿大餐当精神损失费。
后来的两年,陈仲年和王家老爷子见面时,还经常拿这件事打趣,感叹两家怎么就没亲家缘,说两个小子果然是做不了夫妻的,虽然其中一个是假小子。
而现在,王家那假小子和卓家的小儿子夫妻和美,儿子已经上幼儿园,自己的弟弟却真的陷入了两个小子做夫妻的泥沼中,陈震东不由得神情黯然。
陈震北看陈震东脸色沉重,主动换了话题:“大哥,上次我回来,于叔说爸爸血糖有点高,这次检查怎么样?”
“你刚才怎么不自己问爸爸?”陈震东反问道。
“我问,等着被他呛回来吗?”陈震北拽着思危胡乱踢腾的小脚说。
“没事了,最近几年爸爸特别爱吃甜,那几天于叔请假,爸爸就在外面偷吃,血糖临时性增高。”陈震东说着摇头,“人家说老还小老还小,还真是,爸爸现在有时候跟小孩儿似的。”
陈震北点点头:“那就好。”说着他拿过浴巾要把小家伙捞出来。
思危抓着盆沿儿嗷嗷大叫不肯出来,陈震东帮忙才把他给提溜到床上。
陈震北把他擦干了,从带回来的包里拿出个大红的小裹肚给他系上。
陈震东觉得小裹肚上的图案很有特色,就把思危抱到腿上仔细地观看,发现居然是绣上去的五毒(蛇、蝎、蜈蚣、蜥蜴、蟾蜍),他非常惊讶:“京都现在还有卖这个的?”
陈震北说:“不是买的。”
“那哪儿来的?蟾蜍不太像,蛇和蝎子跟活的一样。”陈震东摸着上面土黄色的小蛇问。
陈震北轻吸一口气,说:“小凌他妈和大嫂自己做的,他们那里的小孩子都带这个,说是能辟邪。”
思危伸手咿咿呀呀让爸爸抱,陈震北接过他,装作没看见再次哑口无言的陈震东的表情,接着说:“还有好几个呢,都是小萱和柳若虹——就是他四哥的女儿、小萱的妹妹,他们俩穿过的,他们那边的人说,越多人穿过的衣服人气儿越重,这种衣服对小孩儿好。”
陈司令员憋了半天,才闷闷地说了句:“旧衣服有什么好?只不过是太穷,给孩子买不起新衣服的借口。”
“他们是中国社会最底层的农民,又不是有用不完的特供票的三级干部,有旧衣服穿就不错了。”陈震北接的飞快。
陈震东更憋气了,瞪着陈震北说:“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又不是嫌弃他们家,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陈震北好像比他还憋屈,跟他对着瞪眼:“我哪儿凶了?我也只是陈述事实,他们家难道不是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农民吗?”
“是,所以,你觉得,从小享受着特供品长大的你,和吃着救济粮长大的他真正柴米油盐地过日子的话,你们能忍受彼此的生活习惯吗?”陈震东顺势反击。
陈震北淡然地回答:“我们在同一个部队生活了十年,成为了恋人。”
“那不一样。”陈震东说,“朝夕相对的家庭生活和集体生活是两码事。”
“我知道。回来,掉下去啦。”陈震北把爬到床沿的思危给拽回来,在屁股上轻拍了两下,“不同的经历确实会造成生活习惯的巨大差异,但如果两个人彼此……相爱,习惯不会成为不可逾越的障碍。
我和小凌都足够成熟,我们对彼此的感情足以超越生活习惯带来的困扰。
我不否认,如果我们组成家庭,每□□夕相处,肯定会因为彼此的习惯出现一些摩擦,但只要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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