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葱!不行,我得去问问咱娘,凭啥啊!”
说着,她直接就推门出去,跑到正屋:“娘,我问你个事。”
苗秀菊正在油灯底下把一些旧布片子挑挑拣拣打算回头糊鞋底子,听到这个,皱了下眉头:“大晚上的,问什么问?”
沈红英可不怕的,直接问道:“娘,今晚上,为什么福宝吃那么大一块肉?还私底下吃了大半碗肉?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
私底下大半碗肉?
苗秀菊都懵了:“咱家哪里来的大半碗肉给福宝吃?”
沈红英冷笑:“娘,你就别瞒我们了,我们都听说了,大半碗肉,偷偷地给福宝在灶房吃了,秀妮冬妮还有胜天都没蹭到点油星子,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倒霉蛋,来咱们家,不缺她吃的就行了,至于对她这么好?娘你到底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被她下了蛊?”
苗秀菊这才明白过来:“你这是来找我问罪的,嫌我把肉给福宝吃了?”
沈红英气得都要哭了:“对,我脾气是不好,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啊,那么好的兔子肉,给一个外面来的倒霉蛋吃!这一家子哪个不是你亲孙女亲孙子?”
沈红英和苗秀菊在这里嚷嚷,外面几房也都听到动静了。
顾家兄弟多,老宅子也不小,正屋是苗秀菊老两口住,东边是老大老二,西边两屋是老三老四,北边的倒插房放点家什之类的杂物。所以院子不大,巴掌大而已,正屋喊一嗓子大家都听到了。
这时候兄弟几个也都过来了,特别是顾卫国,连忙披着夹袄趿拉着鞋过来,瞪着眼问:“干嘛呢,干嘛呢,大晚上的,跑到咱娘屋里吵啥呢?”
其他几个兄弟不好对自己大哥说什么,但是也都不敢认同了,当媳妇的,干嘛对着娘这么吵吵?传出去像什么样?
刘桂枝听到了这动静,隐约感觉是和福宝有关,便连忙穿着鞋披着衣服跑出来,想着听个动静。
刘招娣躲在屋里没动,她心虚,怕万一牵扯到自己。
沈红英被自己男人瞪眼,委屈得要死,撩起袖子,甩开膀子吵:“就是今天,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给福宝吃了大半碗兔肉,全都是兔肉,足足大半碗!”
她这一说,大家都惊到了,纷纷看向苗秀菊。
苗秀菊前几天还嫌弃福宝,这几天就偷偷给福宝开小灶?
苗秀菊简直是不想说什么了,她笑,笑得一个劲摇头:“怎么就让老大娶了你个没脑子的媳妇!统共就那点肉,炖了还缩水,二十一口人,每人那么一大块,你还想怎么着?你以为我有那么多肉再给福宝吃半碗?你给我变出来啊?”
说着,她吐沫星子几乎喷到沈红英脸上:“我有半碗肉偷偷给福宝吃?你当我傻子还是你当我会变肉?”
沈红英被苗秀菊直接给怼了一脸,也有点懵:“可是,可是我听冬妮说,说福宝吃了半碗肉!小孩子能骗人吗?可不是福宝自己说的?”
外面的刘桂枝吓了一跳,赶紧领着福宝进去。
顾卫东听到这个,皱了下眉,问福宝:“你说过你吃了半碗肉?”
他这样子有点凶,福宝一时懵住,想了想后,摇头,之后又点头。
大家伙一下子疑惑了,沈红英得理了:“看看看,就是吃了大半碗肉!”
福宝纳闷了,小声说:“是胜天哥哥问我吃过兔子肉没,我就说在姥姥家吃过,给了我半碗,里面有四五块肉。”
说着,她确实有些泛怯了,不明白这样是很大的问题吗?她求助地看了刘桂枝一眼,小声地说:“是姥姥塞给我的,娘也让我吃,我就吃了……”
这么一来,顾家所有的人,从大到小,从男到女,一下子都呆了。
躲在自己屋里窗户边贴着窗户纸听得刘招娣,顿时吃了一惊,羞愧得脸红了。
敢情竟然是弄错了?
沈红英则是一张脸先唰地白了,之后又蹭得通红,再之后,她搓搓手,不看看刘桂枝,看看福宝,再看看苗秀菊,勉强给自己找个台阶下:“那……那怎么福宝碗里的肉比别的孩子碗里的大?”
苗秀菊哼了声,鄙视地扫了沈红英一眼:“福宝碗里的肉稍微大点,怎么了?你知道那兔子肉怎么来的?是人家福宝捡的,人家福宝捡的兔子,怎么就不能多吃几口?我苗秀菊当家这么多年,亏待过你们哪个?我凡事行得正立得端,手底下四个儿子四个媳妇十个孙子孙女,我偏疼过哪个没有?”
苗秀菊这下子得了理,一口气几乎是要把这大儿媳妇给喷墙上去。
沈红英听苗秀菊吼一声,那身子就矮一截子,再听她吼一声,身子又矮一截子,最后她脚底下一软,差点跌坐在那里。
顾卫国看着自己媳妇那样儿,气得跺脚:“不好好过日子,你就知道整天挑三拣四,听风就是雨,挑这个的理挑那个的错!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你见过这样的儿媳妇吗,大晚上的跑到娘屋里吵架,竟得一家子睡不着!”
说着,顾卫国气得拽着沈红英:“还不给你娘赔礼道歉!”
沈红英看看苗秀菊:“我,我错了还不成,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想错了……”
苗秀菊哼哼几声:“得,我指望你那几句赔礼?大晚上的,回屋歇着去吧!”
于是一家子尴尬地各自散了,顾卫国自然不能轻易饶了沈红英,回屋后又把沈红英叮当一顿说。
平时沈红英挺能耐的,脾气也大,顾卫国能忍让就忍让,但这次他是真来气了,两口子吵了大半夜的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