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哂笑一声。
话音未落,手里却被牛长老塞了支毛笔,然后握着他的手,在白绢上歪歪扭扭的签字画押。
郭东林想要反抗,但琵琶骨被穿,胳膊跟就不听自己使唤。只能软绵绵的任由对方操弄。
这让他极度愤怒,终于又有力气大喊大叫道:“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为四海帮立过功,我为老帮主流过血,我应该得到帮主的体面!”
‘啪’地一声,他吃了牛长老重重一记耳光。
“妈了巴子的!”牛长老狠狠啐一口道:“坏事做绝还要体面?想屁吃呢!”
“呵呵,我坏事做绝?”郭东林像是受了巨大的屈辱一般,冷笑对牛马二长老等人道:
“我来之前,你们沙船帮是个什么鸟样子,心里没点逼数吗?买卖都被人家抢光了,十天半个月不开张。还得整天靠打鱼摸虾,勉强糊口。”
“是我郭东林来了,给老帮主出谋划策,又带人亲自去一家家谈判,这才让帮里的生意有了起色。”
“是我力劝老帮主接收本县别处百姓避难,才让本帮的水手和人口一下多了一倍。能靠数量碾压竞争对手!本帮才能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知不知道!”
郭东林陷入癫狂的高叫道:“我也不是要跟沈朔争,虽然他头脑简单、蠢货一个,但毕竟是干爹的儿子,我愿意辅佐他!可谁知道他居然蠢到家,死抱着帮规不肯替那些海商运货;不肯将三沙变成第二个双屿;不肯与徐家合作,撤掉崇明县!”
“他这不是与我作对,是把沙船帮往绝路上带啊!得罪了徐家我们还有活路吗?我不弄死他,全帮四五万口人就得喝西北风去!”
“那小滕呢,他还是个孩子,总没有得罪你的地方吧?!”沈夫人终于忍不住厉喝一声。
“他怎么没有得罪我?!凭什么我辛辛苦苦做大做强的沙船帮,将来给他做嫁衣!”郭东林却依然振振有词的嘶吼道:
“王侯将相还宁有种乎?凭什么因为他是老帮主的种,就能当帮主?我沙船帮是一家一姓之私产吗?!”
说完,他又恶狠狠盯着陈怀秀,高喊道:“还有你,为什么也要跟我处处作对。你若是从了我,我怎么会舍得杀你?!”
“住口!”马长老醋钵大的拳头招呼到了他面门上。“敢侮辱夫人,又是一条罪状!”
“没有人可以审判我,明白吗,你们都欠我的!”郭东林鼻子汩汩喷血,却依然昂着头高叫道:
“更没有人可以处决我,明白吗?因为我一死,和徐家的协议就作废了。等坍塌一至,沙船帮就死路一条了,哈哈哈!”
“我看你们谁敢杀我?!杀了我,你们所有人都要给我陪葬,哈哈哈!”郭东林状若厉鬼,却气势,大有绝境反杀之意。
牛马二长老,还有那些堂主,都被震住了。
“我敢!”这时,却听一个柔弱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陈怀秀从发髻上拔下锋利的钢簪……那本是寡妇守节时用的。
然后她紧攥手中,猛然挥出,噗嗤一声,就刺穿了郭东林的脖颈。
郭东林震惊之下,甚至都忘了疼痛。
当他慌忙伸手去捂脖子时,细密的血珠喷溅而出,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你,你,不怕三沙……”
“你用徐家吓不到我们的。”陈怀秀紧咬着惨白的嘴唇,声音不大却坚定清晰道:
“因为我已经找到,让三沙永不沉没的办法了!”
“胡,胡说……”郭东林说完,回光返照似的忽然想起一种可能。
“江南…公…司,水泥堤?”
“你真的很聪明。”陈怀秀叹了口气,转身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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