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困难出在哪儿?”蔡知府沉声问道。
“织机不转了。”翁笾一字一顿的答道,然后解释道:
“老公祖自然知道,咱们苏州号称百业兴旺,但丝织业才是真正的根基。全城织机三万张,织工绣工染工等以此为业者不下二十万人。其它行当乃至整个苏州城的兴衰,都与织机息息相关。”
“是啊,只要织机的嗡嗡声不断,苏州多大的事儿都不是事儿。倘若织机不转了,那多小点儿都会变成大事儿的。”许副会长又接了一句,还是很有表现欲的。
“那怎么让这织机转起来呢?”蔡知府追问道。
“需要我们商会的丝绸商借丝给织户。”许副会长便答道。
“你们没有丝了吗?”蔡知府猜道。
“我们有的是丝。”许副会长说着,愤恨的瞥一眼一旁不做声的刘正齐道:
“托刘副会长的福,我们去年收的高价丝今年还没用完呢。今年的新丝更是一两还没用呢。”
“原来问题出在你们身上!”陈同知登时变颜变色道:“你们存心是想搞事情是吧?!”
这次蔡知府没制止陈同知,显然也是这样看的。
“大人息怒,许副会长没说清楚丝织行当的运转方式。”翁凡暗骂一声许志向,这厮不好好说事儿,非要拐个弯刺一下刘正齐,害得大家脸上挂不住。
“那你就说个清楚嘛。”蔡知府舀一勺大煮干丝,细细咀嚼起来。
“是。因为大部分织户资金有限,无力承担生丝昂贵的价格。所以会向我们商会预借生丝,待生产完成后,以一定量的丝绸偿还。这样能大大减轻织户的负担,也促进了我们苏州丝织业的蓬勃发展。”
“借出去丝,回来的是丝绸,多划算啊。”蔡知府咽下口中食物,不解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借了呢?”
“因为我们的丝绸卖不出去了啊。”翁凡苦着脸道:“实不相瞒,今年丝绸的销量奇差,不足往年一半。我们库里堆满了借不出去的生丝,还有滞销的丝绸,手头的资金却基本见底了。”
“是啊府尊。”翁会长一脸痛苦的点点头道:“丝农、丝社、织工、织户、还有我们洞庭商会,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丝农织工吃不上饭,丝社织户开不了工,我们也赚不了钱。”
“因此遇到行情不好时,我们向来都是宁肯自己少赚点,哪怕赔一点儿呢,也要让丝农丝社、织工织户活下去。”
翁会长苍声一叹道:“但这次,我们实在是撑不住了。他们只是不赚钱,而我们都要把老底儿赔光了——那些贵重的生丝可都是真金白银收上来的啊!”
“老公祖应该还记得,去岁那场生丝大战。”许志向又一肚子埋怨道:“当时因为判断失误,我们在奇高的价位上,收了太多生丝。好些同行非但家底耗尽,还借了债。”
“本以为坚持到今年,好歹能解套回回血,谁承想又遇上销量暴跌。”许副会长一脸郁卒道:“真叫个屋漏偏遭连阴雨,破船又遇打头风,我们商会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坚持不下去也要坚持!”蔡知府重重搁下冰瓷碗,沉声道:“现在不是哭穷的时候,各家都咬咬牙,把丝借出去,让织工们赶紧开工,先把眼前的乱子解决再说!”
ps.这张算昨天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