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的座船则继续驶往御码头。宫里派人来知会过,陛下命她一下船就带着儿女进宫,还特意吩咐让赵昊也一起。所以赵公子只好继续跟着干娘。
听着百姓对皇兄和自己的称颂声不绝于耳,宁安觉得有些对不住赵昊:“明明都是我儿张罗的,却让干娘和我皇兄摘了果子。”
“娘这话就太见外了,咱娘俩谁跟谁啊?”赵公子一脸至诚至孝道:“再说,不打着娘的旗号,江南航运的船能顺利开进大沽口?早就让朝廷的水师拦下了。”
船上其实都挂着‘江南航运’的灯笼,只是被长公主盖住了风头罢了。但有心人一定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真是好孩子啊。”宁安开心的大包大揽道:“你放心,漕粮海运的事儿,陛下那里包在娘身上。”
“嗯。”这就是赵公子为什么要让干娘出风头的原因,现在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她一定会全力办成的。
“可惜……”不过宁安有自知之明,叹口气道:“这么大的事儿,光皇兄点头还不够,得内阁也同意才行,说不定还得上廷议。”
“嗯,孩儿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赵昊微笑着点点头。他也想快刀斩乱麻,把事情敲定,但漕运利益集团是绝对不会让他轻易过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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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俩正说着话,沙船在御码头停下,便有大太监冯保率领一众宫人恭候多时了。
赵昊虽然跟冯保关系不错,毕竟赵二爷‘铁骨状元’的名号,就是冯公公认证的。不过这种公开场合下,两人当然假装不熟,只飞快的眉来眼去一下,便按部就班的见礼如仪。
长公主坐上八抬凤轿,赵昊和李明月兄妹也有小轿坐。待四人都坐定,冯公公高唱一声‘起轿’,太监们抬起轿子,锦衣卫头前开路,打起长公主的仪仗,浩浩荡荡朝紫禁城进发。
赵昊其实蛮意外的,自己虽然认了长公主干娘,但这种关系是不会被官方承认的。隆庆皇帝请妹妹和外甥吃饭,叫自己个外人作甚,难道又缺钱了?
不过也没什么好寻思的,反正见面之后就知道了。隆庆皇帝就这点好,向来有啥说啥,明明白白,从来不玩什么君威莫测、帝王心术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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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时,凤驾入宫,队伍直接进去乾清宫。
冯保请宁安先进去东暖阁跟皇帝见面,赵昊和李承恩三人则在外殿候着。
东暖阁中,隆庆心情颇为忐忑,问一旁侍奉的滕祥道:“都收好了没?一个都不能少,少一个就不完整了。”
“该收的都收起来了,陛下您看,哪还有一样露在外头?”滕祥忙应声道。
“那就好那就好。”隆庆仔细看看暖阁中,所有的厌胜瓷都已经收起,各种少儿不宜的玩意儿也都被正常的摆设代替。这才放下心道:“让她看到了,肯定要给朕砸了的。”
“是是。”长公主袖藏皮鞭,来找陛下算账的英姿,让滕公公印象极为深刻。这次她被皇帝连环夺命催回北京,不爽是一定的,还不知怎么发飙呢。
主仆俩正惴惴不安的检讨着,便听外头小太监一声高唱:“宁安长公主求见。”
“宣。”滕祥颤声道。
隆庆赶紧站起来,整了整衣襟,又对着镜子露出八颗牙齿,笑脸相迎。
“宁安拜见皇兄。”宁安带着一阵香风,从外头袅袅而来,敛衽向隆庆皇帝道万福。
“哎呀妹子快平身,让哥哥好好看看你!”隆庆皇帝赶紧一把扶住宁安,一脸慈爱的看着妹妹愈显年轻的脸,余光却瞥向她的腹部。
确定宁安的肚子没什么起伏后,他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心说好歹家宅安宁、没出人命。
兄妹俩落座后,隆庆发现妹子的情绪还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暴躁。这让他大感安心之余,又有些好奇,心说妹子是不是玩腻了。
却也正常,自己三宫六院都腻歪了。何况她才一个,整天泡在一起,不腻歪才怪。
想到这,嗡嗡不由暗赞自己英明。古人云,堵不如疏,还真诚不我欺。
宁安看着皇兄的神情变幻不定,好像在沾沾自喜,又好像保住了什么宝贝一样,不禁奇怪问道:“哥,你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我很好很舒服,从来没有这么舒坦过。”隆庆皇帝开怀大笑道:“倒是妹子你,这次南下,是不是发现所谓江南美景也就那么回事儿,看看就看腻了啊?”
“没有啊,江南美景好着呢。”宁安却满脸相思的一叹,吟出白乐天的《忆江南》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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