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海鸥成群结队在港湾上觅食,轻柔的海风送来有节奏的波涛声。
朴成性端着酒杯,只听赵昊像拉家常似的说道:“有几件事,得麻烦一下朴右使了。”
“不敢,不敢,公子只管吩咐,下官一定尽力办到。不不,一定办到。”朴成性躬着身子,咬牙灌下杯中酒。
“很好。”赵昊挥下手,护卫便将桌上的碗碟连桌布一并撤掉,然后铺上了一张耽罗岛地图。
“之前跟你说的,往后,本公子的船队会常来常往。加波岛太小了,需要个大点儿的海港做中转站。”
“是是。”朴成性点头哈腰道:“小人当时强烈推荐济州浦。”
“这两天本公子考虑了一下,你的好意心领了。”赵公子一脸替他着想道:“济州城好歹是济州牧衙门所在,你朝的官员驿船常来常往,太扎眼了。”
“不怕不怕。”朴成性忙道:“他们就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还敢向天朝汇报不成?至于我朝就更不用担心了。有公子在,就是王上也不敢动小人的。”
“还是要避嫌的,本公子也不能给大明抹黑不是?”赵昊心说这卖的也太狠了。只好换个说法道:“再说,济州港虽好,却不在我朝的海运航道上,还是换个更方便的地方吧。”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朴成性看到了‘大静县’三个字。
赵公子能选大静县,对他来说自然求之不得。济州牧有千般好,但也确实太扎眼,两班大臣不敢对天朝大人怎样,肯定会狠狠敲他一笔的。
而且济州的老大是李牧使,自己只掌握着港口,地方的事情插不上手。对赵公子的用处自然不如李牧使。姓李的又很会钻营,时间一久难免会被他抢了风头。
对他来说,还是大静县好啊——李朝因袭明制,为了避嫌,牧使是不会轻易下县的,牧县间有事只以公文往来。反倒是武官系统没这些讲究,大静县日里浦水战所的百户正是那高学志的哥哥高学堂。兄弟俩都是朴成性的心腹来着。
“公子要是觉得大静县更好,当然更没问题了。”朴成性忙道:“小小的县监根本不敢违逆小人。”
“不用叨扰县里。”赵昊摇头笑笑,他还没看上那巴掌大点儿的县城呢。他将手指顺着海岸线往南一划,在距离县码头所在的日里浦两三里处停下道:“我们在这里新建一个码头。”
“公子太讲究了。”朴成性不胜感慨,天朝人就是知礼啊。“真没必要这么客气。”
“你等我说完。”赵昊又拿铅鏨围着自己指定的港口上方画了条横线,就像把耽罗岛最南端割掉一角道:“这条线以下,我都要。”
“呃……”朴成性不禁目瞪口呆,他身为守将,自然知道赵公子这横着一刀足有十里长,南北也有六里宽。一下就割下来包括松岳山在内,一万两千亩的地。
“怎么,有难度?”赵公子瞥他一眼。
“这个,这个……”朴成性擦擦汗,忙摇摇头道:“这片儿荒着也是荒着,就松岳山上有个哨所,小人回头就寻个理由让他们搬走,然后公子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其余的事情,小人一力承担。”
“放心,不会让你难做的。”赵昊笑道:“这片地除了造港口,也就是建些仓库、货栈、旅舍之类的配套设施罢了。而且地还是你们的,本公子也不白用,算我租借的。每年给你们付租金,至于你们是交给朝廷还是自己分了,那我就不管了。”
赵昊根本就不提什么租期,更没说要立契约之类。
因为他知道,李朝人跟大明人思维方式是一样,很多事情做得说不得,更不能摆上台面来,落在白纸黑字上。当官的谁都怕担这这责任啊!
葡萄牙人就是弄懂了这一点,在澳门跟广州方面的官员各种利益交换,一步步攫取到想要的东西,却从不落在字据上,所以一直平平稳稳,没惹到朝廷任何不快。
几百年后的大嘤就弄不懂,或者说他们不屑于弄懂这些,非要把地方官员能默许的事情,落实在条约上,引得辫子朝的君臣们炸了毛一样,结果双方大打出手……也就是没打过,不然大嘤毛都沾不到。
赵昊很清楚,没有实力背书的契约,随时都会被撕毁。只要他的加波岛水警局一天不撤,不签契约也没人敢撵他走人。
“好说好说,租金的事……不用公子操心,小人一力承担。”朴成性一咬牙道。他的三十万两虽然都当了赎罪银,但还有些家底。关键是只要讨好了赵昊,这点儿付出,肯定会加倍赚回来的。
“不必,本公子从来不会既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赵昊摆摆手,接着道:“而且我还想再把这儿也租下来晒木头。”
“这儿,晒木头?”朴成性愣一下。
“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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