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次子有马纯忠过继给纯前为养子。
以养嗣子方式拉拢吞并周边势力,是日本战国很普遍的纵横策略。但像一点不清纯的晴纯兄,这样扭曲人伦的搞法,就有点过火了。
后来,当两个养子各自继承了家业后,原本该是大村家主的后藤贵明,一直对纯忠这个鸠占鹊巢的家伙耿耿于怀。虽然他本身也当上了后藤家的当主,但要是把大村家也夺回来,他不就是两家之主了吗?
所以后藤贵明一直处心积虑想要赶走大村纯忠,尤其六年前,大村纯忠接受洗礼,成为了大名中的异类——切支丹大名后,让许多信奉佛教的大村家臣不满。同时家臣中不信任天主教,认为此乃异说的声音也日渐高涨,让贵明看到了夺回家业的机会。
他便利用自己的身份,进行大举策反,许多大村家臣果然纷纷易帜倒向后藤家——这可不只是员工跳槽那么简单。日本施行的是彻底的封建制。家臣也有自己的封地,封地中的领民,只认自己的领主,才不会管领主的领主是哪位呢。
正所谓‘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因此他们一跳槽,就带着各自的领地和人口,也归了后藤贵明所有了。见时机成熟,贵明又里应外合发动大批暴徒当街纵火、烧毁教堂、杀害教徒,把大村纯忠辛苦建立的横濑浦毁于一旦。
在那场叛乱中,纯忠所任命的横濑浦奉行亦被杀害,甚至他本人也仓皇出逃岛原,他豪华的居馆则被暴徒洗劫一空后焚毁。
后来在有马氏的帮助下,纯忠用了整整三年时间,才重新恢复了对大村家领地的主权。
所以他才会对葡萄牙人长崎开港的要求,是那样的犹豫不决。这次要不是明朝人的压力太大,他还不一定这么痛快答应呢。
既然已经下了注,他当然期望葡萄牙人能大获全胜了——倘若能击败连灭松浦水军和五岛水军、摧毁江川城的明朝舰队,那么在北九州就彻底不会再有人挑衅南蛮的声威了。
那么自己身为南蛮的盟友,自然也不用担心该死的表哥了。甚至连龙造寺家都不敢再对自己造次了。而且为了南蛮的火枪、盔甲和火药,各大势力都会结好大村家的!那样就彻底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了……
如是想来,天一亮,大村纯忠便马上集结了一百骑兵,打着几十面旗子,浩浩荡荡赶往福田浦为盟友助战。只是不知道人家在海战,他出骑兵是几个意思?难道骑的是海马么?
从三城城到福田浦的路很不好走,要绕海湾、过山道,紧赶慢赶也得大半天。
正在赶路,迎面撞上了小方的信使!
“怎么,仗已经打完了吗?”纯忠心情愉悦的问道。
“是!”信使满头大汗道:“南蛮人的船队已经投降,吃人的魔鬼要入侵福田浦了!”
“什么?!”纯忠眼前一黑,掉下马来。好在日本马比驴子还小,体高不超过一米,倒也没摔着。
“主公!”众家臣赶紧纷纷跳下马来,七手八脚扶起纯忠道:“既然如此,我们去福田浦已经没有意义了,还是赶紧回三城城吧。”
“是啊,明朝人要攻打三城城,必须绕到西彼杵,穿过针尾才能进大村湾,我们还有时间好好布置防御。”众人忙纷纷附和。
纯忠缓了一会,避免寻思半晌,却断然摇头道:“不,我们继续前进。”
“主公!”众人大惊失色道:“虽然我们现在都是主的仆人,可没必要殉教吧?”
“谁说要殉教了?”大村纯忠却摇摇头,不无悲壮道:“诸君,我们是为了求活啊,只有此去这一条路了!”
“主公何出此言?”一众家臣不解问道。
“龙造寺隆信早就对我们大村家的诸多良港垂涎多时了。只是忌惮南蛮人和我们的关系,才没有直接出手,只支持后藤家、西乡家对我们步步紧逼。”大村纯忠满脸苦涩道:“所以这次南蛮投降之后,我们要么步宇久家后尘,被明朝舰队的消灭;要么被那只熊一口吞掉。”
众人闻言一阵悚然,还真是这个理儿。
“眼下只有设法取得明朝人的谅解——我们大村家可从没出过倭寇啊!”大村纯忠便大声道:“我们大友家人畜无害、爱好和平,凭什么代人受过?”
说着他命人解下身上的盔甲,只穿着里头的单衣上了马,用最硬气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道:“诸君,拿出你们的绝悟来!随我投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