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鱼的肚子里生活着一种极其罕见的虫子。鱼吃虫,本是自然界的食物链,可偏偏认得这种虫子来历的不止查文斌一人,因为它还有一个作用便是让死尸皂化,是用来防腐的。
懂得用这种虫子做防腐的,只在一些古代书籍中有记录,也就是说,它存在的地方,通常会伴随着一些古墓,并且是高规格的。
周元的一个客户,是个香港的古董商,这个人觉得这条鲥鱼的来历值得推敲。于是,便花了点力气,从周元口中套出了七爷的消息。再后来,他们便来到渔村,威逼利诱之下让七爷带着他们来到了这座古墓。
“其实墓葬里的东西,我都收起来了。”七爷道:“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进来撒网,网起来的除了鱼,还有墓里的陪葬品,那些东西是属于老祖宗的,我不能让那些人得了去。我也想过把它们交公,但一交公,杀人这件事肯定就包不住了。
有时候,我也在想,交代了吧,可一想到孩子们的前程,就又退缩了。人啊,到了这把年纪,还在患得患失,倒也可悲。不过现在好了,心里的包袱都卸下了,该怎么就怎么。明天,我会把它们送到公安局,只是希望你们再帮我最后一个忙,把这个药送去给我孙子。”
说完这些,七爷一人默默的先上了船,其他人也都跟着上了去,只留查文斌一人还站在岸上。
胖子招呼他道:“查爷,你还不走?”
查文斌道:“我觉得这个地方风水不错,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乘着还没天亮,就地烧了吧。”
“烧了?”超子道:“查爷,这事儿您可得掂量掂量后果。”
“嗯,我想清楚了。”查文斌道:“规则这个东西,是人定的。过去我经常在阴间去行阳间的规矩,但是今儿个,我想在阳间行一次阴间的规矩。
烧了它们,再把骨灰撒进这江里。七爷,你放心,这事儿,没有人会知道的。”
“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这是江湖的路子。”胖子道:“不过,我倒觉得这个主意挺棒的,恶人就该有恶人的下场,凭啥老实人就得受欺负!”
“不了!”七爷掌着那发动机道:“每个人都该为他的做所作为承担该承担的代价,这些人付出了代价,而我也应该要付出我的代价。
每年我都会来这里,我给过自己无数次机会,把它们捞上来送去该送去的地方。可是每一次,最终我都选择了逃避,我用捕鱼这个借口来麻痹自己。我十六岁当兵,十七岁就跟着首长去了朝鲜,美国人的飞机大炮我都不曾怕过,可我却在这里做了整整十年的逃兵。
我怕我死后没脸去见那些战友,去见自己的老首长。要不然,见了他们我怎么说啊?
今天,遇上了你们,我这个心结也彻底打开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与我素不相识,却毫不计较得失,更为难得的是,你们心中始终有一杆对错的秤。
我人虽然老了,但不能连心也老了。是我做的,便是我做的,年轻的时候我抗的起,年纪大了,我也不能输给其他人。
查先生,谢谢你了,我知道你是个道士,我心里面一直住着的这只鬼,今天终于是让你给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