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料很足,面粉小米大豆加细盐炒制,还加了羊油茴香。
这批赶制出来的炒面,都是给这些灾民们备下的。
不论老弱男女,每人给两斗炒面。
他们在秦家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吃住都是秦琅供给,现在要走了,除了这两斗炒面,每人身上穿的那身衣服外,秦琅还另给他们备了一身冬装,此外,每人还有六百个钱。
这是按一天二十个钱给的工钱。
堂屋前。
秦琅亲自给大家发放钱粮衣物。
洗漱干净的灾民们,这一个月反倒吃的面色红润,甚至白了许多。大家沉默着上前,接过衣粮。
“谢三郎!”
接下衣粮的灾民们,都不由自主的给秦琅躬身谢恩。
相比起其它的灾民,他们这次运气太好了,本来是想到平康坊来卖儿卖儿续命,谁知道遇到秦琅,带到这里住着豪宅大屋,每天吃的饱还有些荤腥,更别说给他们备了新衣,现在还发粮给钱给衣鞋。
若不是心念着家乡,其实大家倒真舍不得离开了。
“外面万般好,终不如自家,突厥人走了,大家回去扶起被踏倒的篱笆,清理荒废的菜园田地,打扫好屋子,当炊烟再次升起,家的温暖也就回来了。抓点鸡崽鸭崽,养只狗儿,喂两头猪,日子又会慢慢好起来的。”
秦琅安慰着大家。
“这次我与大家共同经历了这些事,一同生活了这些天,我们也算是亲戚朋友了。今后,我也欢迎大家有空的时候再回来走走,或者是当你们遇到什么难处之时,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来找我,尽管开口,不要不好意思。”
这些人在秦家这些天,都很珍惜机会,十分努力做事,他们并不算是秦琅白养他们,他们付出了努力和汗水,秦家这个家庭作坊里每天都生产出许多炒面、肉松等干粮来,除了赈灾消耗外,在东西两市铺子里售卖的钱帛,除去材料等开支外,还有不少利润,就算再除去现在发下去的这些人工开支,也依然还是不少节余。
更别说,这些人的努力秦琅是看的见的,大家都把事情当成自己的事在做。他规定每天只做六个时辰,除掉中间吃饭休息的一个时辰,实际一天是做五个时辰。
可是大家每天都是自发性的提前一个时辰来,下工后还要继续再做一个时辰,劝都劝不走。
对于这样的人,秦琅向来觉得是值得尊重的。
本来这次他是打算每人多发点钱粮的,但最终大家几次推辞,最终他们一致只肯接受五百钱和一斗干粮,秦琅最后强硬的给他们多发了一百钱和一斗干粮。
人最重要的是要心怀感激。
对于那些升米恩斗米仇的人,秦琅鄙视,他们无可救药。但对那些懂得珍惜,懂得感恩的人,秦琅表示尊重。
他甚至愿意维系这段关系,希望以后能够继续往来走动。
这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国公,和普普通通的百姓,有的只是艰难时期一起共渡难关的朋友们。
“要不是想赶着回去种上小麦,还真舍不得走。”
曾经提出要把自己卖掉换一石粮给父母弟弟妹妹们的张振,有些不舍的道。
眼下已经要进入十月,抢着时间还能播种小麦,荞麦这些作物,待到明年夏天能够收获。
秦琅拍了拍这小子,他在这里一个月里表现十分勤快,平时还主动负责起维护秩序,调理纠纷等事情,他的勤快秦琅看在眼里,其它灾民们也看在眼里。
有好几个带着女儿的灾民就看中了这小子的勤快,都想把女儿许给他,最后这家伙看中了本县一个乡民的女儿,两家还因此订下了亲事,秦琅知道后还特意送上了一份贺礼。
这次来逃难,还逃到了一个媳妇,这家伙当然是赚大了。
“我回头会让人去看大家的,若是你们生活有困难,可随时来找我。”
张振则拍着胸脯道,“三郎的恩情我们永世都不会忘记的,若是三郎以后但有什么用的着的地方,只管传句话,我们定会出力。”
这些人很朴实,没有什么奸滑之人,或许平时大家有着些小精明,但在这份恩情前,大家都还是保持着那份纯朴。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父债子偿,偿完为止。
对于他们来说,这份恩情也是份人情债,欠下了就得还。
对于许许多多个张振来说,突厥人走了,他们急着想回到家中,不管外面是金屋还是银屋,终究不如家里那个草屋。更别说,眼下还是可以抢耕播种冬麦的时节。
今年突厥入侵,大家都受了影响,现在只想抓紧抢种,能补回一点是一点。
那天,秦琅将大家一直送到了长安城外,就如同是送一群重要的贵客一般。
这一幕,被许多人看到,他们见堂堂翼国公居然如此礼送一群灾民,都觉得不可思议,而当他们听说秦琅还给他们钱帛衣物等后,更是啧啧称奇,也有些一直暗里羡慕妒忌秦琅的人,见状之后,立马就写起了弹章,弹劾秦琅这是收买人心,沽名钓誉,居心不良,心怀叵测。
只是这些奏章呈上去后,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