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廷要把这些人清查出来,但又无地可授。
一个死循环。
“朝廷可给这些新括户两三年的租庸调全免!”
“长孙公,这远远不够。两三年后呢,他们又要怎么办?有些人现在靠佃地为生,本身就要向地主交租,如今又要向朝廷交租赋,承劳役,这日子过不下去的。”
“三郎你有什么良策呢?”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抛砖引玉吧。现如今括户最大的问题,其实就是无田可授和租庸调的问题,甚至不仅是括户有这问题,许多中原等地百姓也有这问题,均田数量不足,租庸调又不变,导致实际的税率大增,负担加重。”
秦琅希望更改一下租庸调这个基本税制,既然租庸调的根本是均田制,而均田制现在都已经难以执行了,那税制自然得改,否则继续这样下去,必然会最后崩溃的。
事实上,唐朝的崩溃,根本性就是缘由均田制的难以为继,均田制最先崩,然后租庸调这个基本税制也崩了,于是国家财政跟着崩了,继而府兵制也维持不下去,甚至最后募兵制都出问题,最后朝廷不得不设立节度使,让节度使行政军事财税等一肩挑,本意就是中央无能为力了,让地方自想办法,结果自然也就成了节度使的尾大不掉,最终藩镇之乱,安史之乱后,这种情况更加严重,虽然后来推行两税改革,但也不过是在苦苦支撑苟延残喘而已。
“上次我提的那个地税,我觉得是个方向。不如把租庸调中的租,由每年每丁二石粟,改为每亩地纳二升粟,至于调,改为每亩纳钱一文,也可缴纳等价绢、布、麻、绵等物。庸依然为每年免费服役二十天,但允许折绢代庸,每日折绢三尺或六十钱。”
“对于无地者、商贾、工匠户则改以户等征钱,以九等区分,下下户可免征,上上户征租粮五石,纳调三贯,庸三百钱,其余各等各有所差·········”
长孙无忌听的大为惊讶,秦琅这是把之前的地税计划稍稍一改,直接套到了租庸调制正税上啊。
“长孙公,若按此法,则不但新括二百万户百姓不用担心再做逃户,就算是现在的三百万户,也将负担大减。”
长孙无忌哪看不出这个新税法的特点,不外乎劫富济贫。
尤其是原来的税法里,是有课户和不课户,课丁和不课丁的区别的,就是如官员贵族们,本身是不纳税不服役的,但现在秦琅这么一来,实际上就是王公百姓一体纳粮了。
而且还是直接按拥田数来算,占田多,税就高,占田少或无地的,税自然也就少了。
税率相比之前,其实没什么变化,但征收的方式变了,实际上百姓尤其是普通百姓大大得益,但那些富户地主,尤其是大官僚大权贵们可就受损严重了,税赋可能要几百上千倍的增加。
“若实此法,实际上地税可以暂缓开征也没关系,朝廷实际上财税收入能够大大增加。一年能得粮一千四五百万户,得钱数百万贯。”秦琅说道。
“可你这个法子,只怕朝堂上会有很多人反对啊。”
“长孙公,我们都是为了朝廷,均田制在武德朝都难以为继,贞观朝如何继续?将来更加无法推行,若是不把以均田制为根本的租庸调制改了,那大唐又能走多远?如今我们尚在开国之初,还有魄力去解决,遇到的阻碍会少很多,若我们现在不解决,等到后世子孙时,只怕就动都动不了了。”
秦琅的新租庸调制,其实就是两税法了,以田亩征粮,征钱。他没有直接上来就改两税法,也是想着先偷偷换个概念,等后面再调整。
“这事我们不做,谁来做?”秦琅问长孙无忌。
长孙沉思良久,“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这事确实很严重,我得与诸位相公们开政事堂会议商讨,最后向陛下奏报。”
“好,我相信诸公们都是眼光远,格局大的人,都能着远百年之远,我先走了,等长孙公好消息。”
长孙无忌道,“你回去后先把你的这个想法完善一下,写个表章交给我,我好拿到政事堂上与诸相公商议!”
“我回家就写,会尽快送来。”
长孙无忌亲自把外甥女婿送到了门口,“你这新税法,唯以资产为宗,不以丁身为本,这可是改变了战国以来千百年的基本税制啊。”
“长孙公,只要是对的,有益于大唐的,就算要改变旧法,也是值得的。”秦琅道。
两人叉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