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东宫官属,就是以詹事为主,哪怕身为太子左庶子的于志宁,也一样得接受秦琅的领导。
东宫的府坊寺率等虽说是仿朝廷三省六部九寺诸卫设立,可说到底,太子终究只是储君不是皇帝,尤其是太子年轻的时候,东宫事务主要还是由詹事庶子等负责,而东宫事务,又不像朝廷的三省六部一样分权清楚,詹事对东宫事务的统领是很明确的。
从李纲到裴矩,再到秦琅。
东宫经历了三位太子詹事,两老一少。
但都是皇帝亲自挑选的,秦琅离开东宫两年,这个詹事职位也是没有另授,只是一直以来都是由左庶子于志宁,右庶子杜正伦,和少詹事张玄素等一起统领府事。
时间久了,还真忘记秦琅这个正统詹事了。
国子监祭酒、太子右庶子、崇贤馆学士孔颖达跟秦琅关系倒还一直不错,见秦琅这个时候以官压人,便出来缓和。
“右庶子颖达拜见詹事。”
孔颖达叉手行礼,其它如褚遂良等崇贤馆学士,也便纷纷上前拜礼,这下于志宁张玄素杜正伦等也只好上前行礼。
秦琅也不下马,就这样受了。
“殿下回宫,诸位拦着宫门不让,殿下拜礼,诸位却不回礼,此又是礼乎?”
于志宁见秦琅咄咄逼人,也不肯退让。
他对着秦琅再次一叉手,“臣敢问太子殿下与秦詹事,为何昨日一夜未归?”
承乾有些慌乱的道,“昨日秦相回京,孤奉圣人旨意,前去迎接宣旨,后来恰遇风雪,便在秦相府中留宿一夜。”
“殿下随意留宿宫外,视宫中规矩为何物?”于志宁追问。
秦琅冷哼一声打断他,“于公,这点小事,你管的未免太宽了些。”
两人针锋相对,于志宁正经名门之后,他曾祖于谨乃是北周太师,有名的八柱国之一,鲜卑人,本姓是万忸于氏。
于谨当年跟李虎并称八柱国,于家的家势可见一般。于志宁的父亲是隋朝的中书舍人,他自己初仕隋朝时,起家就是县令。后来遇李家太原起兵,便直接投奔到了李世民的麾下,参谋计划,后来位列秦王府十八学士,堪称也是李世民心腹谋士之一。
继位之后,李世民便封他黎阳县公,拜中书侍郎,还授他散骑常侍,让他担任了太子少詹事,教导承乾。在秦琅不在长安的这两年,他被授为太子左庶子,实际上统领着东宫事务。
李世民对于志宁是很信任的,之前有次宫廷宴会上,皇帝没看到于志宁出席,还特意询问原因,结果近侍回答说,这场宴会敕令召见的是三品以上官员,于志宁的中书侍郎只是四品官。
于是皇帝还特召于志宁赴宴,并当场加封他为散骑常侍这个三品官。
于志宁得皇帝信任,以中书侍郎兼东宫的太子左庶子,也是十分尽职尽责,生怕辜负皇帝,不但把东宫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但凡承乾有半点不对的地方,都要直言进谏。
现在秦琅一回来,承乾居然就夜不归宿,这太过份了。
今天早上这个阵仗,就是于志宁召集起来的,要给秦琅一个下马威。
“秦相,这里不是陇右,这里是大唐东宫,不是你胡来的地方!”
“放肆!”
秦琅怒喝,“你身为东宫官属,太子老师,进谏规劝是你本职,可也莫要忘记上下尊卑,太子殿下身为大唐储君,岂容你这般轻视?某身为东宫詹事,又岂容你轻慢?还不退下!”
“秦相,今日之事,责任俱在你,你若不能当面悔过,我等便要御前参你。”
“让开!”
秦琅一挥马鞭,催马上前。
于志宁居然拦在前面,伸手来扯马头,这可让秦琅真恼了,还无法无天了。
直接一踢豹子头马腹,豹子头可是在陇右打过几次仗的军马,立即就嘶叫一声往前撞,于志宁只是个文官,哪里真扯的住这年轻力壮的豹子头,一下子就被掀翻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满身泥雪,十分狼狈。
“全都退下!”秦琅一声怒喝。
一众文臣大儒,面色大变纷纷散开。
“如此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尔等却围堵着宫门,把太子殿下拦在此处吹风冒雪,想要谋害太子殿下乎?”
这个指责一出,一群人都面色大变。
今天跟着于志宁来,是想要压一压秦琅,可若真把太子殿下弄的冻出病来,谁也承担不起。
众人纷纷让开,秦琅下马,拉着面色不安的承乾便往里走。
于志宁狼狈的趴在地上,冲着秦琅背影浑身颤抖的喊道,“秦琅,我要弹劾你,嚣张跋扈,有辱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