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他直接闯进去,管家也拦不住。
面对老丈人黑着脸闯进来,秦琅只能笑脸相迎。
“在忙什么,你家管家连我都不肯放进来!”
“正收拾行装呢,所以家里有些乱。”
“真要走?”
秦琅呵呵一笑。
他已经在殿上那般无礼的直接摘冠挂印而去,而皇帝也并没有半分挽留的意思,顺水推舟的就接受了他的辞呈,虽然说并不算完全接受。
但改为平章军国重事,担任山陵礼仪使,护送先皇灵柩往长安昭陵安葬,并直接点明无须至都堂平章政事,其实都表明了皇帝的态度。
迫不急待。
生怕秦琅反悔呢。
秦琅自然也不打算反悔拖延,现在这个结果,在他看来,其实也不错。
大家各留了些情面。
总比最后搞的撕破脸皮难看要好,而且真撕破脸皮,秦琅知道那时就不是难看,而是要命的事了。
长孙无忌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缓缓说出了他刚去见天子,回家后刚收到的旨意等。
“长孙公以元舅身份辅政,也是理所当然的。”
长孙无忌叹声气,“之前我误会你了,我也没料到,皇帝居然行事如此偏激。”
剑走偏锋么,秦琅不觉得,这只能说是皇帝的本来性格,在他还叫承乾的时候就是如此了,只是监国那几年一直压抑着性子,如今终于不用再装了,释放本性而已。
“其实长孙公也不必过于担忧,一朝天子一朝臣嘛,我与长孙公也都可以说是三朝元老了,但既然是老臣,总得接受有新人的事实。越是年轻的皇帝,越是不愿意老臣在面前指手划脚的,想当初,先皇初登皇位时不也这样吗?”
李世民夺位后,武德朝的那些宰相老臣,有几个在新朝坐的稳的?
想想裴寂不肯让位,最后是什么下场?
再想想封德伦。
就算是萧瑀、陈叔达、杨恭仁、宇文士及这些人,其实在贞观朝也只能说是被皇帝折腾来折腾去的。
秦琅可不想不识时趣,更不愿意被折腾,更不想最后没了性命,家族覆灭。
李世民做事还是讲些规矩的,除非万不得已,但承乾这人,却绝不是什么讲规矩的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长孙无忌念着这句话,神色复杂。
可他咬咬牙,还是道,“我也并非是那种恋栈权力的人,可现在放手,又岂能放心?我等辅佐先皇数十年,开创下的这盛世,是多么的不容易,先皇临终托付,我们总得尽责尽心?”
秦琅觉得长孙无忌向来就是个恋权的人,平时也喜欢把权,所以这话并未全对,与李世民固然有感情,固然也有公心爱国之意,但肯定也有舍不得权力的私心。
对于男人来说,权力是一种毒药,是会上瘾的。
哪怕是秦琅自己,其实也并不是那种潇脱的人。他之所以愿意退出中枢离开朝堂,也不过是他看到了更大的危险。
再者,他毕竟还有块吕宋自留地嘛,那里可供他发挥的余地更大,他可以在那块自留地上,完全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发挥创造。
而不是像在这洛阳朝堂上,想发挥也难得到如李世民那样的圣明支持,更别说,现在这环境,出再大力都未必得好。
太卖力了,反而可能让李胤担心这是想窃权弄国。
秦琅并没打算劝长孙无忌,本质上来说,他们是两种人,虽然过去结成政治同盟,甚至成为翁婿,攻守同盟二十余年。
但也早渐行渐远。
现在他们走到了一条岔路上。
秦琅选择向左,而长孙无忌肯定是向右的。
秦琅很清楚向右的那条路上,有危险的虎豹豺狼,但他并不打算提醒,因为这个时候提醒并不会有半点作用,反而可能让长孙无忌误会。
就如之前,皇帝轻松的就让长孙无忌误会他想窃权揽政,立马就对他黑脸。
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撞南墙不死心。
长孙家的未来,按长孙无忌的选择并不好,也许会走上历史的老路,这不是什么历史惯性,而是长孙无忌的性格使然,也是皇权和相权的矛盾,更是新皇与元老的矛盾,当这些矛盾积聚在一起后,便会爆炸。
历史上,又有几个权臣能够善终呢?
说到底,都是权力害人,都想争夺权力。
连李世民这样的圣君,都要对裴寂下死手,何况是承乾?
长孙无忌不可能看不透想不到这些,只是有时候权力这杯毒药让人上瘾更让人无法放弃罢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就算是翁婿,也终究有分道所鏣的时候。
不过离开前,秦琅还是有些话要对长孙无忌说,或者说是有些交易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