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唐天南太平安稳多年。”
“王玄策比臣更熟悉丽水、骠越,由他统领征伐骠越,比臣更加合适。”
“既然如此,那朕也就用人不疑,骠越便全交给王玄策了。程卿,朕打算留你在京城,入枢密院,授签署枢密院事,如何?”
程处默心中惊讶。
他父亲程咬金先前镇守幽并,同时还加判枢密院事衔,为枢密院下院长官。
做为与政事堂分掌文武的西府,枢密院的权柄很大。
内分上下两院,以枢密使、判枢密院事为正任官,分领上下院,又以枢密副使、知枢密院事、签署枢密院事、同签署枢密院事诸职为副。
实际上枢密院正式的正副官是六人,但有时一职也会多任。
原本程咬金牛进达苏定方几人都是枢密院的,刚刚被调出枢府,甚至还对调军镇,有明显的贬降之意。
刚才路上程处默还在想,也许自己也要跟着被贬了,理由自然是皇帝要对山东军功新贵派下手,尤其是对秦琅为代表的瓦岗系下手了。
谁知道皇帝现在却要提他进枢府。
不管怎么说,广南宣抚经略使、镇南大都督府长史总管大都督府事,交州刺史、镇海军使等确实属于封疆大吏,独镇天南大道,属于顶级的地方实权派。
但是跟枢密院的签署枢密院事相比,还是不如的。
入枢密院,这就是一步升天成为执政了。
东府的政事堂相公号称宰相,西府的枢密院大帅们被称为执政,合称宰执,共掌文武大政。
枢密院本身就是原来政事堂分出了武柄,因此当然也算是半个宰相。
程处默此时才五十多岁,这个年纪能够执掌天南大镇,都已经算年轻了,而现在居然能够直入枢府,哪怕只是个副职,也不得了啊。
“臣遵奉君意,然资历浅薄,实不足以入西府。”
面对皇帝,程处默先是迅速表明对皇帝旨意的无条件服从,然后又表示自己不够格。
“卿的战功完全足够入枢府,只是先前卢国公在枢府下院领导,朕不便将你也调入枢府,如今卢国公任满出府,调你进来就不用担心有人异议父子同台。”
皇帝调程咬金等出枢密府和换防的正当理由,就是任期已满。虽然朝廷早有规定,官员一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四考就是一任。
朝廷对文职六品以下的官员规定,不能连续任官,完成一个任期后,必须等待一定的时限,才允许再参加吏部的铨选以获派新的官职。而对六品以上的官员,每个任期满后,也要根据四考的表现由朝廷做出升、降或平调等决定。
一般情况下,就是三年一任,非特殊情况下,是不允许连任的,考核好,那就是三年一迁,表现差可能要降职或免官,表现一般的,也要平调。
大唐立国到此时已经数十年,许多规矩制度也越来越成熟。
官职也都有了任期,有各种考核。
当然,如程咬金这等由皇帝直接管理的高级官员,官职任免以及任期、兼职等就没那么严格了,但当皇帝以此为正当理由,说程咬金等任期已满,所以当调任他职,别人也没法反驳。
但实际上,枢密院设立了十几年了,枢密院里的执政就是那几个人在那里,只是皇帝以前是内部换岗,如李绩为枢密使兼管上院,任满三年,皇帝调他去管下院,程咬金轮管上院,再比如有时让知枢密院事改任副使,或让副使任判枢密院事。
偶尔也会换个新人,反正换来换去,基本上就那么几个人,就比如李绩自枢密院设立后,就一直是在枢密使和判枢密院事两个职务间来回换,三年一换,就是没出去过。
老程也在枢密院呆了十几年,判枢密院事、副枢密使、知枢密院事等来回轮转。
现在皇帝却说任期满,别人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彭国公,你也一同留下,同签署枢密院事。宿国公在上院,你在下院。”
两人留朝入枢府,广州、交州的这两镇军职自然就都免了。
程处默瞬间明了。
皇帝估计还是要收回他们手中的实权,相比起程咬金牛进达苏定方等原领的朝鲜、辽东、幽并等镇,他们两人居于东南,一个领岭南两广,一个镇广南交州,跟秦琅的吕宋那是隔海遥想呼应的。
皇帝这是仍然不信任他们,还是要继续对秦琅对手?
现在一步步剪除跟秦家关系较的瓦岗系,然后再清算?
想到这,程处默不由的心中不安。
“你们不要过多联想,朕只是想起用更年轻少壮的大将入枢府,让枢府更有战斗力。”
这话反倒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可皇帝的决定,他们又无法拒绝。
不管他们在东南任上有没有到期,皇帝要调动他们,他们哪能拒绝,何况这还是高升呢?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何况升为执政。
再拒绝,是何用心?
对于岭南和镇南两镇,皇帝也并没有再问他们新的镇守人选,明显皇帝心中早有打算了。
“两位爱卿久镇边疆,劳苦功高,此次入朝,希望能在枢府再建新功,朕便赐二卿各五百真封,通前共一千五百户,另于辽东再各赐五千亩田地为勋封永业领地,可子孙承袭。”
“谢恩吧。”
程牛二人拜谢君恩。
李胤让二人退出,程处默咬咬牙,还是再次跪拜,“臣自天南新近还朝,更不清楚宫中之事,但臣以为贵淑二妃皆乃齐忠武王之女,功勋之后,忠厚贤淑,巫蛊之事,太过骇人听闻,臣恳请圣人能够派人再次仔细调查,万万莫有冤枉。”
牛建武也跟着奏请,“秦忠武和秦太师父子于国功勋着著,皆有定策拥立之功,秦理兄弟几人也为朝征战立下赫赫军功,如今突然受宫中贵人牵累,勋封官爵尽夺,实有些过重,未免寒国家勋家之心,还请圣人能多一些宽仁······”
李胤居高临下的打量二人,眼睛微微眯起。
然后。
“哈哈哈哈!”
“两位爱卿确实忠正贤良之臣,此时仍能直言进谏,朕非常高兴,此事朕便如二卿所言,下旨派有司再进行详细调查,若有半点虚假冤情,定第一时间矫正。”
“二卿且安心回去准备上任吧,这事静侯消息便是,有结果了定及时通知你们。”
“朕相信,就算身在吕宋的秦太师,也定能明白朕的苦心吧,毕竟朕为天子,总得公正。”
二人见此,也只能起身告退。
望着二人消失在殿门前的身影,李胤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程牛两家受的恩赏不可谓不厚,但如今仍然还是站出来为秦家说话,看来这关系比他预料的还要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