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另一个时空,殿试题目变了,这届进士的排名也变了。
朱载堻出的题目,是让诸生讨论变法改革,且重点论述田赋和军队改革。
殿试阅卷官们,捧着改好的试卷,拿去奉天殿让小皇帝过目。
朱载堻恪守传统规则,让王渊诵读前三名,便提笔钦点了一甲进士,并未像朱厚照那般闹幺蛾子。
这三篇文章,都朴实无华,论述严丝合缝。
没办法,王渊是首辅嘛,当然要按他的喜好打分,天下士子也得按他的喜好写文章。
当着皇帝的面,拆开一甲答卷,山西人王琼连声咳嗽。
状元,孔天胤,山西人。
榜眼,林春,南直隶人,王阳明、王渊共同的再传弟子。
探花,林大钦,广东人,王阳明再传弟子,受好友翁万达影响兼修物理。
见王琼有些失态,朱载堻忍不住问:“一甲有问题?”
王琼拱手回答:“回禀陛下,今科状元之父,是前代晋王的女婿,状元乃前代晋王的外孙。”
众臣面面相觑,都觉得此事很神奇。
前代晋王的外孙,按制可以参加科举,但身为宗室不能做京官。历史上,孔天胤考中榜眼,直接被扔去地方打转,升至左布政使便仕途到顶,最后干脆选择主动辞职归乡。
或许是亲历了山西清田,亲历了山西改革军制,甚至亲历了晋王舅舅被削藩,孔天胤的殿试文章写得很有水平,这个时空被王渊排在第一名,又被小皇帝给点为状元。
这是大明开国以来,山西出的第一个状元。
偏偏其出身不好,竟是前代晋王的外孙,是刚被夺爵的晋王的外甥。
王渊作揖说道:“陛下,如今直系宗室都能参加科举,前代晋王的外孙又如何呢?更何况,当代晋王已被削藩。臣建议一视同仁,将孔天胤留任翰林院,不要直接外放地方为官。”
留任京官只是手段,打破宗室为官限制才是目的。
朱载堻想了想说:“可以。”
王渊又说:“臣建议,地方土司子弟,亦可参加会试。只不过,土司子弟外放时,须与家乡隔一个省。”
这就更没问题,朱载堻点头道:“可以。”
以前的土司子弟,最高只能考举人,现在终于有资格考进士了。
天色已晚,殿试阅卷官们,还得回去继续拆卷,并比对姓名和文章,接着再誊抄到金榜之上。
搞完这些已经大半夜,众臣全都睡在紫禁城的客房里,差官则拿着金榜到贡院门口张贴。
王渊在做礼部尚书时,就把贡院翻修一新,为了防火而拆除草木料,又增加了砖墙和瓦顶。这些士子可幸福得很,至少不用自己钉油布,防风效果也比原来更好,不怕考到一半被大风吹走答卷。
第三榜贴出,众人纷纷围过去,很快就有士子手舞足蹈。
第二榜贴出,被打断胳膊的贵州士子赵维垣,挥舞着刚拆夹板的左臂兴奋大呼。
第一榜贴出,孔天胤直接傻了。
我中状元了?
我是山西第一个状元?
破天荒啊!
随即,孔天胤摇头苦笑,他外公是前代晋王,他舅舅是被削藩的晋王。就算他考中状元又如何?
“子仁兄,恭喜!”
“敬夫兄,同喜!”
榜眼林春和探花林大钦,彼此抱拳祝贺,他们都是心学弟子,在会试期间就已经熟识了。
林春有两个老师,一个是王阳明的学生王艮,一个是王渊的学生王相。
王艮是阳明心学泰州学派的开派祖师,核心思想是“民用即为道”、“圣人与庶民平等”,在不触犯法律道德的前提下,人人自利则可致国家大兴。
王相是物理学派的庶吉士,被杨廷和刻意打压,扔去泰州做官时认识王艮。
一个民用即为道,一个又是物理学生,王艮和王相互为知己,彼此交流学术心得。于是,全新的泰州学派诞生了,全新的物理学派也诞生了,他们要利用物理知识开万世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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