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眼神温柔又愉悦,就像是……
——就像是她已经有儿子的姐姐知道她有孕时的表情……
冯芷菡脑中觉得奇怪的思绪一闪而过,还没等她细想,就见两人面前站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这女孩子长相清秀,小鼻子小脸,穿着天青色绣葡萄纹的长裙,也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单看还是不错的,但此刻她站在容辞和冯芷菡面前,既不如容辞钟灵毓秀,更不如冯芷菡国色天香,生生被衬的黯淡无光,像个穿着好些的丫鬟似的。
一见她,容辞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冯芷菡则随意打量了她一眼,疑惑道:“你是……”
那少女神态落落大方,向两人行了一个福礼:“小女刘氏舒儿,见过陈六奶奶和许……小姐。”
冯芷菡在和女人打交道时相当敏感,几乎立刻就从这刘舒儿话中那一瞬间微妙的停顿里察觉她来意不善。
她一下子挺直脊背,本能的进入备战状态,以那种相当熟练的优雅又漫不经心的语调道:“哦?是刘尚书家的小姐吗?怎么之前没见过?”
刘舒儿脸色一僵,随即有些不自在的解释道:“您误会了,小女并非刘尚书的千金。”
容辞微微挑起了眉,在冯芷菡耳边低声道:“她是户部郎中刘峰的远方侄女……”
“多远的远房?”
“很远很远的那种……”
冯芷菡惊奇的低声道:“……这样的人你怎么认识的?”
她当然认识,这个刘舒儿就是前世在恭毅侯府后院的第一人,为顾宗霖生了一子一女,相当得宠,不过按理说她是在两三年后才被抬进侯府的,不知为什么现在这么早就出现了。
刘舒儿见容辞和冯芷菡自顾自的窃窃私语,像是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那强装出来的从容也消散了:“许小姐,我久闻您的大名,很是仰慕您,现在是想跟您说说话……”
容辞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接着低头喝茶并不回话,让刘舒儿更加沉不住气:“小女本不能来参加赏花宴,是有贵人带小女来的,她……”
“是龚毅侯府老夫人?”容辞一口道破,反而让刘舒儿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容辞环顾了四周,果然见王氏已经来了,正站在门口跟旁人寒暄,一时没注意到这边。
“刘姑娘,我也不知道王夫人提起我时是怎么说的,但是还请你明白一个道理,”容辞的语气淡淡的,却比冯芷菡那故意作出的漫不经心更加让人难堪:“她可能不是很满意我这前任儿媳,但相必更加不喜欢多事又自作聪明的女子。”
刘舒儿的脸一下子涨红,听容辞继续道:“你的事还没定下来,就不要急着到我这里来耀武扬威了,免得到时候鸡飞蛋打,白高兴一场。”
刘舒儿本以为容辞不认识自己,这才想要暗示几句膈应她来着,没想到容辞竟然什么都清楚,连消带打把她那点小心思都抖露出来了。
她觉得异常难堪,又很担心王氏真如容辞所说那般会厌恶自己,只得趁王氏不注意灰溜溜的回了她身边。
冯芷菡看着她的背影皱起眉:“这该不会是龚毅侯老夫人准备给……纳的妾吧?”
“这也说不准,”容辞垂下眼帘:“就算本来要做妾的,现在可能要更近一步了。”
王氏没察觉刘舒儿的动作,与人寒暄完后从容辞面前走过,见到她突然停住,直直的盯着容辞:“你也过来了。”
容辞语气没什么起伏:“承蒙长公主不嫌弃。”
王氏脸上还微微带着笑,嘴里却道:“许氏,你的主意确实大,我这当婆婆的还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家的事就传的人人都知道了。”
她语带轻蔑:“我们家上上下下对你那样好,不嫌弃你丧父克亲……”
“老夫人!”容辞含笑打断她:“你不嫌弃我,可也没问我愿不愿意嫁不是?我劝您快别提什么对我好的话了,你当初使那些腌臜手段是为了什么咱们都清楚,可别让我一不高兴说出什么好听的来。”
王氏是头一次见识到容辞的口齿,之前她一直以为她软弱可欺,没想到一朝和离不再受她辖制,竟这样能顶嘴。
“我倒不知道你的嘴这么会说话”她喘了口气,眼神变得阴鸷,和上扬的嘴角搭配起来十分怪异,王氏压低声音道:“你以为离了侯府还能好过吗?不过是个弃妇,与被我儿休弃又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