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秉笑道:“谁啊?”
“我只知道他姓邬,就是咱们越州人,家中只有一妻一女,精通番邦话,学识渊博。”
田幼薇把她所知道的有关那位高僧的事一一说给田秉听:“也或者这会儿他已经在翠云寺出家了。”
田秉奇道:“你寻他干什么?”
田幼薇早想好了说辞:“阿爹不叫阿璟读书,总得给他寻一门手艺,他若学会了番邦话,将来可以去明州港和番人做生意。二哥也可以跟着学,倘若咱家以后不能再做贡瓷,总得改行做点别的。”
田秉把这话听进去了,郑重道:“我一定尽力找到这个人。读书的事别提了,让阿璟伤心误会不好。”
为着这事儿,家里人都小心翼翼的,就怕邵璟哪天问出读书的事来。
出乎意料的,邵璟根本不问,仍旧每天乐呵呵地跟着田幼薇练字识字,田父对此并不管。
反正田幼薇自己就是个女孩子,知道的有限,最多就是不叫邵璟做个睁眼瞎而已。
这样也好的,省得大字不识,算账做生意都不会。
只是田父对田幼薇仍然管控得很严厉,不许出门,更不许去窑场。
田幼薇并不怎么在意,每天午后谢氏总要午睡半个时辰,她利用这个时段,从后院翻出墙去溜达一圈,和村里人闲聊几句,问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翻墙是个技术活,刚开始很笨拙,上去就下不来,后来慢慢也就灵活了,胆子越来越大,时间越掐越准。
她做这件事是瞒着邵璟的,总是找借口把他支开,邵璟也从未表示过怀疑,非常听话。
这日风和日丽,谢氏娘家有事,因不放心,打算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回去。
田幼薇另有打算:“我不想去,我那朵山茶绣了一半,正得趣呢。”
谢氏劝不动她,又看向邵璟:“阿璟呢,和伯母一起去认认亲戚,那边的小孩子也很多的,脾气也好。”
邵璟礼貌地拒绝:“多谢伯母好意,我想留在家里给阿姐作伴。”
谢氏无奈,只好带着高婆子去了,临行前自是交待老张,千万不许放两个孩子出去野。
等到谢氏出了门,田幼薇就假说自己要在房里绣花,不要邵璟打扰,丢给他十张描红:“拿去写,写不完不许来找我。”
邵璟看她一眼,默默地拿着描红走了。
田幼薇伸个懒腰,跑回房里打开一只沉甸甸的黑漆匣子。
匣子里装满了用红绳串着的银制成的钱,年头久了,有些红绳颜色已经淡了。
这些都是她的压岁钱,是田父特意兑了银子打制的,上头铸了各种吉祥如意的祝福,说是将来给她做嫁妆。
田幼薇剪开一串,装到自己的荷包里,慢悠悠走出去,交待飞针走线的喜眉:“我在门口溜达一圈。”
喜眉晓得她天天都要出门溜一圈,叮嘱几句就不管了。
田幼薇轻车熟路翻出墙去,走到村头一户人家门口,学了声猫叫。
房门吱呀一声响,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和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走出来,朝她一笑:“走吧。”
三人一起朝着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