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汉中郡经天然的镰水谷道,巴江谷道可达蜀地,其道穿过米仓山,故称米仓道。金牛道未开凿之前,米仓道为出蜀第一要道。
刘邦三人划船北上巴江,东行百里陆路,天微亮,疲乏的三人终于到了米仓道口。
刘邦望着成片,顺道而建的大营,有些不敢动脚。只因见到一舞着奇怪兵刃的高大魁梧男子。
“郭蒙那个家伙是从薛县开始跟吕泽的,此次怎么没把他带上?”刘邦揣着双手,歪头皱眉道。
“王上不是说,吕雉暗地里是想借米仓道兵的吗?或许郭蒙在此,只为了留下一些兵罢了。”王吸开解道。
“也是。”刘邦微微点头,“寡人便要看看,哪位统领还心系这个沛公。”
三人点头,直奔远处的郭蒙而去。
远远只见郭蒙放下奇怪的兵刃,接过巴蜀兵递来陶碗痛饮。
“他娘的,老子行了数百里路,他倒是在这享受。”刘邦暗骂着,步伐加快了许多。
郭蒙擦了擦嘴,斜眼望见三人弓着身子前来,装模作样拱起双手。
“臣郭蒙见过王上。”
见郭蒙还算客气,刘邦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寡人口渴难耐,郭统领给也给寡人端碗水吧。”刘邦毫不客气的说道。
“臣喝的是不是水,米仓道的荼。”郭蒙回道。
“荼?”刘邦微微不悦,“打仗还有这种闲心?!”
“米仓道的之香气持久,直沁心脾,不可不尝。”郭蒙笑道,“周吕侯亦是说过,秦军不会大举进攻米仓道,只是佯攻无需在意。”
吕泽的名号极为刺耳,刘邦心有大计,也懒得管郭蒙是否违逆了军纪。
王吸瞥着郭鹏身旁的兵刃,“不知这又是何物?似斧非斧,似戟非戟的。”
“此乃巴蜀过去的钺戟。”郭蒙拾起钺戟,把玩在手中,“此物可御敌,亦可开凿山石,在巴蜀之中,比长戟强的多。”
刘邦静静端详着钺戟,眼中露出一丝渴望。
“此物军中还有多少?”刘邦急问道。
“不多不少,正好...一万把。”郭蒙直视刘邦说道。
“攻下咸阳城可不止需要一万人。”刘邦故作为难道。
“可若让子婴回不去秦地,一万人足矣了。”郭蒙笑道,“从那条路冲出,再西占雍地,堵傥骆,褒斜二道,此事便可成。”
那个贱人果然知道寡人大计。
刘邦心头抽搐,忽地笑道,“寡人不知郭统领是否愿意与寡人共成大事?攻下雍地,日后再东进咸阳,此等大功,必当封侯!”
“秦军虽是佯攻,臣若是不守,佯攻便成了实攻。臣岂能轻易离去?”郭蒙婉言拒绝道,“王上还是询问其他统领吧,或许他们急着建功立业。”
刘邦深知其中有诈,吕雉知晓此计,手握重兵,应当早行一步才是,根本轮不到他来出手。
米仓道的将领又都是吕泽的人,即使随他而去,多半是在利用他。此事若成,恐怕等不到他取代子婴,将领们便会先杀了他日后来邀功。
“哈哈哈...寡人随口一说罢了。将领们皆有要事在身,由寡人担任主将亲征便好。”刘邦笑道,这次一个统领他打算一个都不带。
“这不太好吧?”郭蒙略带威胁道,“傅统领早盼着能和王上共同作战了,下次便不知是何时了。”
“傅宽?”
刘邦脸上难掩厌恶,傅宽虽有战功但是不大,在曲遇破杨熊军队,斩首级十二。而那时樊哙一人便斩首九十五,他身后靳歙更是斩首一百三十。
傅宽也算个叛主之臣,原本是魏国五大夫爵位的骑将,不跟随魏王豹,反倒跟随刘邦。
“能背叛魏国,便能背叛寡人!”
刘邦心底暗骂,脸上却是笑意,“此行危险重重,还是不劳烦傅爱卿了。郭统领将粮草,钺戟交与寡人,速速北上袭楚才是大事。”
“这个...臣总要为王上的安危着想不是。”郭蒙摸着胡子笑道,“臣不知王上的奇路何在,但总要过汉中郡的,如若子婴在汉中设下伏兵,王上的处境便危险了。”
王吸,靳歙二人顿时阴沉着脸。
“往日也没见着小子如此奸诈,也不知跟谁学的!”王吸骂道。
“除了吕泽还能有谁?”靳歙冷声回道。
郭蒙听到二人的议论丝毫不在意,“多说无益,诸位还是挑选几个将领同去吧,别让在下为难。”
刘邦深知是监视,却也毫无办法,思虑良久笑道,“带上傅爱卿并无不可,但寡人还需带上...靳强统领。”
郭蒙踌躇半晌,缓缓点头。
刘邦知晓靳强对他的忠心,但灞上宴时,也曾为吕雉强出了头,吕雉误以为靳强心向着她,刘邦正好以此为用。
不多时,长脸的傅宽与靳强穿戴盔甲,齐齐拱手在刘邦面前。
“王上有大事要办,劳烦二位统领跟随了。”郭蒙略微讥笑道。
“臣定护王上周全!”靳强决绝回道。
“臣亦当如此~”傅宽满不在乎附和道。
刘邦早年已经习惯了邻里乡亲,对他不学无术的冷嘲热讽,如今面对部下的背叛心底属实不舒服。
雍齿和周市二人站在丰邑城头上,居高临下嘲讽他的画面又重现眼前。
“魏人,又是魏人!”刘邦紧攥拳头,暗下决心,“寡人若有机会,定要百倍羞辱魏人!”
“王上若无其他要事,便上路吧。”郭蒙笑道,“臣已为王上挑选了一万将士。”
郭蒙挥手指去,一万个头稍矮的红衣巴蜀兵,手持钺戟在远处齐齐列队,冷眼望着刘邦。
“哈哈...郭统领真是有心了,这一万将士好似都是新至军营的吧?”刘邦强笑道。
郭蒙摇头轻笑,“新兵才更有锐气嘛,王上能用新兵成大事,定会被天下人敬仰。”
“好...很好!寡人这便上路!”
刘邦僵着笑脸,带王吸四人行至万军前。
“诸位将士,今日便同寡人一同北上,端了子婴的老巢,把秦国的龙兴之地占了!他日寡人必分疆裂土,重赏诸位!”
刘邦学着当年芒砀山奋军那一套,面前一万将士竟不动声色。
“嗯嗯,诸位将士若不想居于巴蜀之外,寡人亦可赏赐钱财,他日荣归故里!让乡亲们好好瞧瞧。”
刘邦继续奋军,将士仍旧面无表情,丝毫不把他的这个王放在眼里。
“王上来巴蜀不算短了,如何连巴蜀将士喜爱什么都不知晓?”一旁的郭蒙调侃道。
刘邦有些难堪,望向王吸,“他们喜欢什么啊?”
“他们...”
“诸位将士,秦地有最好的饴蜜,所产鲜果甘甜可口,攻下咸阳后,本统领大赏三军。”傅宽走到刘邦身前,高声道。
一万将士顿时眼前一亮,
“攻入秦地,夺下咸阳!”
“统领,速速起兵吧!”
刘邦不觉苦笑,“原来好吃甜的啊...”
“这群人也真是够好骗的。”王吸冷笑,“巴蜀,临江,衡山三国,百越之地,才盛产甘果。秦地能有什么好东西?”
“依臣看,所谓甘果只是幌子,郭蒙,傅宽就是想让王上难堪。”靳歙小声道。
“寡人真想让共敖杀了那个贱人,吕泽也死在临江,到时候看他们还对谁摇尾巴!”刘邦骂道。
善于收买人心之人,最讨厌也是最恐惧的便是有别人比他还会收买人心。
吕泽便是那个让刘邦恐惧之人。
傅宽忽地转身,正对着三人。三人齐齐闭嘴好似什么都没说过。
“嗯嗯...既然众军战意已足,此刻便出发吧。”刘邦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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