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似寻鸣雌侯游玩。”
“辛追?”莫负嘟嘴摇头,“太小了,本侯不去。”
“去后宫陪二位夫人吧。”子婴开口道,心知薄夫人最得人心,莫负昔日便总偷偷遛进后宫。莫负身份与年龄在群臣中格外独特,子婴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这个侯爷擅闯后宫之举。
“好!”莫负求之不得,一口应下,“本侯还要为大公子取名。”
莫负施礼过后,推门而出。
“唉,终究是小女娃,提到旁事,便不顾大事。”尉缭笑叹道。
“尉缭先生是欲与寡人相商韩信一事吧?”子婴懒得绕圈子,直言道。
“正是。”尉缭应下,笑道,“秦王之谋皆在项,而非在韩。难道认定韩信不可成大事?终为项羽所灭?”
尉缭极为看中这个弟子,若莫负所测不错,他日必名动天下,但在子婴眼中却好似不足为惧。
“锋芒毕露,慧极必伤。项羽不攻占九江之梅鋗,想必为范增所劝,忍下开罪越人之念。此时,韩信之名若出,我若是项羽必攻韩信以泄怒气。”子婴摇头。
“此为不得已之举,一如秦王攻巴蜀。”尉缭为弟子解围,“何况,秦王此行派人至楚,乃是下定决心以让项羽与越人生隙。此计若成,韩信之危亦解。”
“此为其一。”子婴仍旧面不改色,“韩信敢收英布为己用,正如养猛虎为宠,必为牙爪所伤。”
“韩信岂会不知?蒯通岂会不知?虽是猛虎,仅需提防,未尝不可一用。”尉缭毫不相让。
子婴注视尉缭,张嘴半开,似有一事欲言,终究忍下。
“秦王安心,老夫身在秦地不会助韩信,秦若东出,老夫亦不会出谋划策。料定韩信不会轻易覆灭,必大夺天下。”尉缭信誓旦旦,捋须而笑。
“敢赌否?”子婴挑眉道。
“有何不敢?”尉缭信心满怀。
“好!寡人便赌一岁之内,韩信性命堪危。若寡人胜了,劳烦尉缭先生劝回章邯再助大秦。以尉缭先生之能,必知章邯身在何地。”子婴说道。
“此事不难。”尉缭点头,“然秦王有李信,陈豨,陈贺为将,何苦求章邯?”
“仅是李信罢了。”子婴忧色上面,“衡山国须毋杀东陵侯,必有所谋,而昔日须毋似与刘邦有旧交。刘邦若未死在巴蜀,只需在别国露面,传信至秦,陈贺等人必反出秦地。便是留秦之人,亦心怀别谋。陈豨在田荣死后归秦,近日之举虽可谓尽忠,寡人却觉陈豨另有所谋...”
子婴本不心疑陈豨,也思索过是否是如今陈豨率大军在外而生此心。但今日每每想到陈豨,即便克制,那种惊惧感仍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很怪,知晓陈豨私自领兵还未有过,不知为何。
“呵...尉缭先生该是以为寡人犯了君主猜忌臣下之旧病。”见尉缭皱眉,子婴自嘲道。
“不!秦王若当真有此顾虑,倒真有一种可能。”尉缭正色道,“陈氏与那位之渊源颇深。当下之局,还未可联合。他日秦王必要提防。”
“哦?”子婴知晓尉缭所言之人是谁,但若真如此,此局过大了些,燕国的那位恐怕亦在此局之中。
“此时思虑还尚早,韩信若在,秦王可不好走到那一步。”尉缭似安抚似自得道。
“无妨,燕地秦徒定可察觉那人怪异之处,寡人自会知晓。”子婴道。
二人之间忌讳已挑明,分析别事,格外心有灵犀。
“不知秦王所派二地之秦徒,哪一方更早发难?”尉缭问道。
“皆动!寡人要让墨楚无法安居于齐!”子婴目眺东方,“荀晋亦该受够了华山,楚地一事还需派他亲自前去。”
......
十数日后,楚国,彭城。
荀晋缩着脖子低头,处于大殿之中。头前便是项羽,范增在身旁紧盯,每一处毛发,似被周围气氛震到发颤。
“陈平!坑老子!”
荀晋心中暗骂,十数日前陈平跋涉至华山,亲自“请”他下山,将功折罪之景还历历在目。
【“荀典客身在此地受苦了。王上开恩,有一事交于荀典客,若有所成,此前种种,王上皆不计较。”陈平朝着荀晋拱手。
“陈大夫多礼了。”荀晋激动的气息不稳,连连扶起陈平,“王上所托想必是大事,不然便随意交于庸人。王上既信在下,即是刀山火海,在下万死不辞。”
荀晋说着,还趁机目挑王周。
“哼。”王周心觉无聊,不予理会。
陈平脸上坏笑再也隐藏不住,“荀典客无惧便好,王上交代之事乃是...出使楚国。”
】
“死陈平!本典客若能安然归秦,再从你嘴中接令,老子便不姓荀!”
荀晋心中狂骂,只因此次不只是出使,还要挑唆项羽与群臣,与送死无异。
“尔便是子婴使臣?”范增率先开口。
“正...正是。”荀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抬头,双手胡乱抓着下衣。
“哼,真不知子婴有多恨阁下,霸王已誓杀子婴,仍派尔前来。”司马龙苴一副看好戏的笑容。
“抬起头来!”项羽大喝。
荀晋忍着恐惧抬头,额头上的汗珠顺势流到嘴中,引得朝堂上众人真真哄笑。
“若是有求与本霸王,未尝不可一商。”项羽声音洪亮,一副贵族做派,“说吧,此行有何事?想同攻韩信,还是从楚地解粮?”
荀晋虽是恐惧,大庭广众之下被嘲讽,不免心生怒气。
尔等是忠臣贵族,老子亦是,数百千年,智伯掌权晋国时,楚国人还得求智伯莫要攻楚!
“皆非是!”荀晋擦干汗珠叫道,“在下此行目的有二。其一乃是来为家族之事,为荀氏一族向楚国讨要说个说法!”
朝堂众人见荀晋变了态度,皆在暗暗讥讽装腔作势。
范增却瞬间反应过来,来者不善!
“楚国,荀氏...此人未那一事而来?!找死!”范增心生杀意。
“智伯之后数百年前逃至秦地,改名为荀。若讨说法,当需寻三晋后人。与楚国何干?胡言乱语,叉出去杀之!”范增喝道,眼神示意钟离眛。
项羽心觉范增此言有理,见荀晋刚刚之貌极为不堪,已认定是个小人。懒得再听后言。
“走!”
钟离眛暗觉其中有古怪,抓住荀晋后衣襟强拖至殿口。
“你...你们...项羽!你身居霸王位便不过亲族!此乃小人行径,算不得贵族!老子死于此地,不甘!”荀晋仰面叫道。
“且慢!放开此人,由他说来。”
项羽最忌讳旁人非议他的名声,皱眉叫道。
钟离眛无奈只得放手,任由荀晋跌倒于地。
“咳咳...无礼之徒!”荀晋起身整理衣襟,刚历经生死,此刻无所顾忌,挺身直视项羽。
“在下敢问霸王可有一兄,名为项猷?数月前,可将与一荀氏女成婚,而为旁人所阻?”荀晋说道,余光之中范增目光阴毒。
“确有此事。”项羽点头,“不过,家兄未成婚之由似是荀氏女行径不堪,非是良配。项氏之举并无不妥。”
“胡言!我荀氏乃是百年望族,分明是有人刻意诬陷!”荀晋眼瞥范增,“有人听闻‘秦晋之好’,知晓智氏后人逃往秦地,畏惧荀氏女与大秦有干,便出此毒计,污蔑名节,以拆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