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王早早便知晓,楚越开战乃是秦王所为,却仍依其计行。邓弱统领,吴程柱国入九江未归,想来已身死,本后曾心怨秦王。而今,子房先生退项羽,陈大夫以疫灭楚兵,日夜劳心,终染疫病。妾身方知秦王非是舍弃衡山,为昔日误会,为近来退兵之恩,理应如此。”
“终染疫病?”张良咬唇流血,暗骂陈平退敌心切,未顾自身。
【前番南下衡山途中。
陈平马车位于几人中最后,其后还有近十辆载有铁笼马车,鼠叫声吱吱作响。
“吵!”陈贺受不了一路的叫声,回身抱怨道,“陈大夫来衡山何故带此物?”
“必带,此为本大夫之宝物!”陈平抱肩,一脸沾沾自喜。
张良早已对陈平之心猜的七七八八,“陈大夫千万小心,不可祸及自身。”
“哈哈...自是不会。”
】
“陈大夫...食言了。”张良紧闭双目,泪水划过面颊。
自认与陈平相比,陈平更得子婴欢心。子婴亲眷早已不在人世,今陈平已逝,最得力臣子与昔日宠妾皆不在,子婴会当如何?
子婴忧心招揽之臣子变心之事,他亦知晓。恐怕日后的子婴当真是一个寡人,手握疆土与无尽臣民的孤家寡人...
“奉神木!!”
营外衡山兵一声高喝,一簇火光冲天之上。
张良再不顾及礼数,踉踉跄跄冲出营外。正见河流下游,火光之中一团团黑烟冒起,位高权重的躯体于火中静燃,渐渐归为尘土。
“陈平!大秦之臣如何奉越地神木?!岂可死于此地?!”张良平生第一次于众人前咆哮。
“子房先生不可!”陈贺几人强拉住欲冲向火堆的张良,“陈大夫身躯有疫,不可前去。”
“滚开!!”
张良声嘶力竭,尽全力挣扎,奈何终究拗不过诸位统领,双腿一软跪于地上。
上一次如此痛彻心扉还是离韩地之时,道不同之人离去竟亦同样难以接受。
“此为须毋统领躯体,陈大夫尚有一息,于旁营中静待子房先生。”毛苹跟随出营,强忍泪水道,“陈大夫有言,子房先生乃黄石公之徒,或许有起死回生之法。”
“起死回生...呵...何来之言?”张良苦笑,自知万物皆有法,若是剑戟之伤,只需以奇药催动血肉生长便可。疫病之源千万,无法以血肉抗之,短期寻对应奇药亦是无稽之谈。
张良头脑空空,于众人搀扶下,恍恍惚惚来至旁营之中。见面目泛黄的陈平静躺于地,气若游丝,手足之状已非常形,身结烂疮已破,透过衣衫映于众人眼中。
似是知道众人到来,陈平双目费力睁开一条缝隙,“诸位...终于至此。”
陈贺等人再忍耐不住,泪水决堤,却强忍不发出声响。
张良上前,跪于一旁,紧握陈平双手,“在下不该放任陈大夫如此...乃是在下之过。”
“哈...非是...非是...”
陈平四扫众人,心满意足闭眼气绝...
“陈大夫!”陈贺埋头跪地,喉头酸辛,“在下昔日不该言大夫损阴德,望大夫勿怪...”
“哦?还有此事?!”
众人闻言一愣,却见陈平笑颜大展,极尽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