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看你缺钱花,这孩子又生病吗?正好……正好张山伯说,有个表亲在高价回收旧首饰,价钱给得很公道……我让张山伯看过,说咱那东西,能卖点钱,我就交给他了,回头卖了他会把钱给咱们的……”
一阵一阵冷风像阴风,从姜玉莲的嘴里,吹到苏小南的耳朵。
那感觉,无异于晴天霹雳。
怔怔地,她看了片刻自己懵懵懂懂,却说得理直气壮的亲妈,手心攥紧又放开,放开又攥紧,鼻腔酸酸的,想哭,却哭不出来。
她的妈妈老了。
不知什么时候,两鬓已经长开了白发。
看着她憔悴的样子,苏小南终是没有忍心苛责,丢下一句“看好东东”,转身就跑出了房门。
“嗳,你上哪去?”
姜玉莲在背后大喊。
“找张山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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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县城面积不算大。
为图便宜,苏小南租住的地方是城乡结合部,离张山伯家的傣家小木楼不算太远。
她气喘吁吁跑过去的时候,张山伯正在楼下打草料。
他家养了不少羊,这个点正是给羊喂食的时候。
羊棚里,除了打草的张山伯,还有赤着胳膊拿水管冲洗羊圈的阿麦。
看到苏小南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他停下手上的活。
“会长怎么来了?”
苏小南来不及理会他,双眼烁烁,闪着急迫而期待的光芒。
“张山伯,我妈拿来的那个链子呢?”
“链子?”张山伯看她神色不对,想了片刻,面孔突地一沉,眼窝上的皱褶似乎都深了,语气也不太友善,“你等会儿。”
说完他丢下剁草的刀,出了羊棚。
看着他的背影,苏小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幸亏她来得及时,囚鸾还在。
没法给满脸困惑的阿麦解释,她焦急地跟出来,在张山伯的木楼下,走来走去,不时抬头望一眼,直到张山伯踩着楼板下来,她才换了一张笑脸,迎上去。
“伯伯——”
话没说完,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晨曦的初雾中,张山伯一脸不高兴地递上来一摞钱。
“这是买家给的!拿着吧。你这闺女也真是,我又不会少给你们,催什么催?”
听他不满地叨叨,苏小南彻底震住。
原来张山伯以为她匆匆赶来,是来拿钱?
原来他以为她的急切,是因为不信任他?
一颗心仿佛被掏空,苏小南欲哭无泪之下,唇角居然带了一丝反常的笑。
“你给我……卖了?”
“卖了啊。”张山伯声音很沉,似乎还在生气,“我可没吃你们一分钱,这完全是看在阿麦的面子上帮忙。你那个链子,人家说其实不值什么钱,买回去说不定还赔本呢,这都是人情……”
他说了一堆,苏小南却听不下去了。
看着手上薄薄的十几张百元币,她咽下那一口几乎涌上喉头的气血,尽量和颜悦色。
“张山伯,那链子确实不值钱,却是……我孩子他爸留给下来的,有纪念意义的。我妈不知情,就干了这浑事,你看能不能帮帮忙?我不想卖了。”
“这忙我可帮不了。”张山伯脸黑着,始终不大高兴,“小姑娘,你是外地人,不晓得我们这儿的规矩。做生意的人,就讲个诚信,从来没有卖出去的东西,还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