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晌,来安儿出来,回说没了酒了,这陈敬济也有半酣酒儿在肚内,又使他要去,那来安不动。
又另拿钱,打了酒来吃着,骂来安儿:“贼小奴才儿,你别要慌!你主子不待见我,连你这奴才每也欺负我起来了,使你使儿不动。我与你家做女婿,不道的酒肉吃伤了,有爹在怎么行来?今日爹没了。
就改变了心肠,把我来不理,都乱来挤撮我。我大丈母听信奴才言语,凡事托奴才,不托我。由他,我好耐凉耐怕儿!”傅伙计劝道:“好姐夫,快休舒言。
不敬奉姐夫,再敬奉谁?想必后边忙。怎不与姐夫吃?你骂他不打紧,墙有缝,壁有耳,恰似你醉了一般,”敬济道:“老伙计,你不知道,我酒在肚里,事在心头。
俺丈母听信小人言语,骂我一篇是非。就算我(入日)了人,人没(入日)了我?好不好我把这一屋子里老婆都刮剌了,到官也只是后丈母通奸,论个不应罪名。
如今我先把你家女儿休了,然后一纸状子告到官。再不,东京万寿门进一本,你家见收着我家许多金银箱笼,都是杨戬应没官赃物。
好不好把你这几间业房子都抄没了,老婆便当官办卖。我不图打鱼,只图混水耍子。会事的把俺女婿收笼着,照旧看待,还是大家便益。”
傅伙计见他话头儿来的不好,说道:“姐夫,你原来醉了,王十九,只吃酒,且把散话革起。”
这敬济眼瞅着傅伙计,骂道:“老贼狗,怎的说我散话!揭跳我醉了,吃了你家酒来?我不才是他家女婿娇客,你无故只是他家行财,你也挤撮我起来!
我教你这老狗别要慌,你这几年赚的俺丈人钱勾了,饭也吃饱了,心里要打伙儿把我疾发了去,要夺权儿做买卖,好禁钱养家。我明日本状也带你一笔。教他打官司!”
那傅伙计最是个小胆儿的人,见头势不好,穿上衣裳,悄悄往家一溜烟走了,小厮收了家活,后边去了,敬济倒在炕上睡下,一宿晚景题过。次日,傅伙计早辰进后边,见月娘把前事具诉一遍,哭哭啼啼,要告辞家去,交割帐目,不做买卖了。
月娘便劝道:“伙计,你只安心做买卖,休要理那泼才料,如臭屎一般丢着他,当初你家为官事投到俺家来权住着,有甚金银财宝?也只是大姐几件妆奁,随身箱笼。
你家老子便躲上东京去了,那时恐怕小人不足,教俺家昼夜耽心。你来时才十六七岁,黄毛团儿也一般,也亏在丈人家养活了这几年,调理的诸般买卖儿都会。今日翅膀毛儿干了,反恩将仇报,一扫帚扫的光光的。
小孩儿家说话欺心,恁没天理,到明日只天照看他!伙计,你自安心做你买卖,休理他便了,他自然也羞。”一面把傅伙计安抚住了不题。
一日,也是合当有事,印了铺挤着一屋里人赎讨东西,只见奶子如意儿,抱着孝哥儿送了一壶茶来与傅伙计吃,放在桌上。孝哥儿在奶子怀里,哇哇的只管哭。这陈敬济对着那些人,作耍当真说道:“我的哥哥,乖乖儿,你休哭了。”
向众人说:“这孩子倒相我养的,依我说话,教他休哭,他就不哭了。”那些人就呆了,如意儿说:“姐夫,你说的好妙话儿,越发叫起儿来了,看我进房里说不说。”这陈敬济赶上踢了奶子两脚,戏骂道:“怪贼邋遢,你说不是!我且踢个响屁股儿着。”
那奶子抱孩子走到后边,如此这般向月娘哭说:“姐夫对众人将哥儿这般言语发出来,”这月娘不听便罢,听了此言。
正在镜台边梳着头,半日说不出话来,往前一撞,就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但见:荆山玉损,可惜西门庆正室夫妻。宝鉴花残,枉费九十日东君匹配。
花容掩淡,犹如西园芍药倚朱栏。檀口无言,一似南海观音来入定。小园昨日春风急,吹折江梅就地花。慌了小玉,叫将家中大小,扶起月娘来炕上坐的。
孙雪娥跳上炕,撅救了半日,舀姜汤灌下去,半日苏醒过来。月娘气堵心胸,只是哽咽,哭不出声来。奶子如意儿对孟玉楼、孙雪娥,将敬济对众人将哥儿戏言之事,说了一遍:“我好意说他,又赶着我踢了两脚,把我也气的发昏在这里。”
雪娥扶着月娘,待的众人散去,悄悄在房中对月娘说:“娘也不消生气,气的你有些好歹,越发不好了。
这小厮因卖了春梅,不得与潘家那淫妇弄手脚,才发出话来。如今一不做,二不休,大姐已是嫁出女,如同卖出田一般,咱顾不得他这许多。常言养虾蟆得水蛊儿病,只顾教那小厮在家里做什么!
明日哄赚进后边,下老实打与他一顿,即时赶离门,教他家去,然后叫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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