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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血海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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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 子

    湘西自古以来就是蛮荒之地,地势险要,交通闭塞,经济落后。

    千百年来出入湘西境只有两条道,官道途经沅陵、常德至益州、长沙府,晴日尘土飞扬、雨季泥泞难行,还有一条由沅水河曲折流向东北至洞庭湖的水道。

    相较之下,水道险滩不多,通行方便,两岸苍松翠柏,比官道要热闹出了许多,常有放排的黝黑汉子光着膀子,撑着长篙,晃晃悠悠从河边集镇吊角竹楼前淌过,几十支排连成一长线,煞是壮观,每到这时,高高低低的楼里,印蓝窗帘便拉起了一角,或嗲或脆的软言蜜语纷纷飘了一河。

    “阿哥,到妹这里来歇歇嘛。”

    “长生,你这个老不死的,老娘叫你都装不听见呀”

    汉子们自也不示弱,放肆调笑,只因重任在身,还要赶上几百里水路把新竹扎成的排卖掉,倒也不敢真跟那些辣妹子来上一家伙,至于回程时,腰包里的银子往往会莫名其妙地短少许多,那就是天知地知的事情了。

    青竹和山药,是湘西这块穷乡僻壤很能倒腾点钱的两样生计。盛产青竹的地方为数并不多,沅镇算是最出名的一个,似一颗明珠镶在丛山之中,玉带般的沅水绕城而过,城外整山整岭都是竹,风一吹,就哗啦啦响成一片,翠叶起伏连绵不绝,像大海的波浪,一排排,一浪浪,所以人们习惯叫这里是翠竹海。

    沅镇还有一大特点,以汉族居民为主,湘西这块地方历来是少数民族的聚居地,土家、苗、壮近十个民族混居于一地,民风强悍,极少容得下外族尤其是汉人,所以,如此纯粹的汉人区在此地倒是稀罕。

    有这么一说,宋末元初,元军大破南宋,南宋枢密使赵起率一部穷逃至此,意外地帮助平息了当地一场血腥的部落群斗,同时给土著老百姓带来医药和耕种技术,部落长感念不已,遂集体起誓退出沅镇,割让此地给这些汉人永久居住,后来沅镇收容了大批随战乱逃难的汉人携妻女落户,竟繁衍出一支大族来。

    当然,历史无从查考,只有姑妄信之。

    我们的故事,就是从民国十六年的沅镇开始的。

    那一年,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军阀大战的烽火反而愈演愈烈,备受摧残的神州大地满目疮痍,民不聊生,不知何日是个尽头,相形之下反倒是这山高皇帝远的沅镇尚能偏安一隅。

    然而事实上,所谓的太平也只不过是某些不明世故的乡绅一厢情愿的狂想而已。

    这一年发生的事件,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第一章  惊变

    九月,正是湘西最酷热难当的季节,毒日头当空直射,无遮无挡,路上田头早已罕有人迹。

    沅镇东安乡,一个包围在丛山密林中的老寨子,悠闲,安静,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一户人家偏要与烈日别苗头,三间长条型的木平屋里热闹非凡,挤满了青蓝白各色土布帕子缠头的男女老少,谷场上临时拿草席搭起了一个个大凉棚,虽是个个汗流浃背,却是欢歌笑语不断。

    几个年轻女子正在自制咚咚奎的伴奏下唱起了难分难舍的缠绵之词。

    “爹娘恩德比天地,哺育教养心操碎,树欲静而风不息,恩德未报就别离。

    远望故里盼归期,归来又能住几时?门前小河长流水,女儿眼泪长长滴。”伴着优美的歌声,一只只白嫩嫩的手臂从短肥的大袖中伸出来,在韵律下轻快地摆动着。

    有心人一眼就明了,此地正在举行一场隆重的土家族婚礼。土家族是古代巴人的后裔,由于大山阻隔,不像别的民族那样保留原始,早已与汉族融合,也还保留着许多自家的风俗,例如哭嫁。

    凉棚尽头摆了几张方桌,一些不想凑热闹的男子随意坐着品尝油茶、阴米和荷包蛋,聊开了天。

    有人喊“新人出来了。”

    新郎唐牛一身簇新的对襟短衫,黑脸憨憨的,咧开的大嘴就没停止过笑。

    人们的焦点当然不会在他身上,而是看上去比太阳更灿烂的新娘青红,她脸儿圆润,细眉弯弯,脸泛桃花,胸前饱满,衣边、头巾上镶五彩刺绣,质朴与华美搭配,十分别致,色彩斑斓的土锦穿着在她身上艳色逼人,端的是标致的美人儿。

    最外侧坐的年轻男人不无羡慕地说“阿牛,真是有福气,小猎户娶了个仙女堂客,还是山外的。”

    年纪较长的大胡子男人笑道“你蛮伢子整天放排,没敬得梅神(梅神是土家崇敬的女山神),下次还是求求她让你碰上个水仙子吧。”

    话题渐渐散了,转到了最近发生的邻乡寨黄老财被劫的案子上来“据说是黑凤凰干的。”

    汉人打扮面白无须的男子道“劫富不劫贫,劫财不伤人,确是黑凤凰的作风啊。”

    老者说“话是不错,但三年前她坏了自己的规矩,对白家的白老爷子下手太毒,官家才剿得紧。”

    那个叫蛮子的年轻男人又插话了“我倒是想,会一会,大山里头最漂亮的女人。王头说,他打猎见过真人,比新娘还美上十倍,是梅神转生哩。”

    老者骂“呸呸,打烂你狗牙,她一女土匪,怎能和梅神相提并论?”

    正闲话间,突然一阵大骚动,纷纷嚷道“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所谓官兵其实是沅镇的保安团,来了二十来人,一水黄制服,王八大盖,算得上浩浩荡荡的大阵势了。一来便把房屋四周团团围住。

    少数民族一向畏官,所有的歌舞都停了下来,人们惊恐地看着这些杀气腾腾的不速之客。

    阿牛的父亲唐老傩慌忙迎上去,对着一个看上去像是长官的人物打躬作揖“不知老爷有什么吩咐?”

    长官中等个子,浓眉大眼,算得上个标准的汉子,就是眼光中有些邪气。

    当下正色道“纠正一下,我们是国民革命军,要叫长官,不要叫什么老爷老爷的。”

    唐老傩恭顺地说“知道了,老爷。”

    长官轻呲了一下牙,对这些无知小的愚昧无可奈何,便直奔来意“你是唐老傩,你崽是唐牛,找了个崽媳妇叫青红吧。”

    “是啊。”

    “新娘子呢?把她叫出来。”

    唐老傩心头掠过不祥之兆,刚努力堆上了一脸笑,就被长官肃然之气吓回去了,无助地往四周看看,乡邻们都噤若寒蝉。

    大颗大颗的汗珠淌了下来。

    僵持间,一个女子从屋里排众而出,俏生生地站在长官面前,毫无惧意地直视着他“我就是青红。”

    长官赞道“好标致又泼辣的妹子。”脸色刹时转冷“来呀,把女匪青红连同通匪的唐老傩唐牛给老子绑起来!”

    士兵一声呐喊,拥了上来,转眼就把几人按倒在地五花大绑。阿牛一身蛮力终也敌不过几条大汉,怒得大叫“我们犯了什么事?”

    青红也在叫“不要难为阿爸。”

    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一些青壮年暗暗捏紧了拳头。

    长官见状,也有点畏惧,下令士兵拿枪弹压住人群,一边喊道“不妨告诉你们,老子接到线报,这个青红是与黑凤凰匪帮一伙的,谁敢阻拦就是通匪,一样抓回去。”

    恐吓果然有效,再也无人作声,还配合保安团一一对现场的人的身份进行了甄别,方才准许散去。

    长官一直冷冷地看,忽然对人们高声喊了一句“有认识黑凤凰的不妨带给她一句话,老子白天德来了,叫她把屁股洗干净了等着老子操!”

    大家的脸色不约而同地变了变,埋头继续走开。

    官兵又在唐家搜了一会,带上搜出的钱物,押着蒙眼堵口的三人扬长而去。

    许久,从屋院后的草堆中爬出来那个面白无须的青年人,汗出如浆,几近虚脱,把脸埋到水缸中大口灌了几口水便匆匆远遁。

    沅镇原来的县衙,现在改为镇政府左侧有一个大监,收押了一些犯人,但真正让人害怕的却不是此处,而是保安团后院的地牢,专门关重刑犯和用私刑的地方。

    唐家人与青红便关押在这里,只是分开了。青红一人被半吊在一间牢里,所谓半吊是两手腕捆着被粗麻绳往上扯得笔直,脚尖刚够着地,非得踮得,难受之极。

    白天德喝了几杯老酒,酒足饭饱,面色红润,砌了一壶龙井,施施然踱到青红跟前,贪婪地盯住她肥硕的双峰,张开五指作势往上按,犹豫了一下还是生生忍住,只比了比,笑道“不错不错,人长得靓,奶子也大。想好了没有,只要说出黑凤凰的老巢在哪个地方,我不但立马放你们全家平平安安走人,还奉送银元,如若冥顽不灵,哼哼,后果很严重啊。”

    青红垂头不言。

    “老子跟你耗了一下午,好话说了一箩筐,告诉你细妹子,这可不是老子的作风,兄弟们也都等急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哟。”

    边上两个赤裸上身的打手脸上露出猥亵的笑容。

    青红的娇躯微震了一下,终不发一语。

    “别跟老子装死,也不要妄想黑凤凰那婊子会来救你。不过话说回来,老子还真的想要她来,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抓一双,不晓得黑凤凰的奶子和你比哪个的大。”

    青红抬起头,往白天德脸上啐了一口,骂道“畜生,不要污辱了大姐。”

    白天德侧过头,勉强躲开了唾沫,忙乱中却把小茶壶失手打碎在地,愤怒之极,甩手就给了青红一个大耳光,抽得她头歪到一边半天没缓过气,光洁的粉面上五个大红印子。

    白天德切齿道“妈拉个逼的臭婊子,老子看你怎么个辣法。”这次他下手再无顾虑,扒着领口往两边用力一扯,只闻轻“斯”声,土布织绵的衣裳便在暴手下裂成两半,露出鲜红色的肚兜,小肚兜前面还精心绣着一对鸳鸯。

    白天德忽然悟起,转愠怒为浪笑“今天是新娘子你的洞房之夜哩,妈的可赚了,有老子和兄弟们一起来陪你洞房,就是不晓得还是不是黄花闺女。”

    青红羞愧欲死,紧闭双眸,两行清泪却不由得淌了下来。

    白天德将肚兜往上推,一直推到颈下,饱满挺拔的奶子白生生的肚腹都袒在诡异的油灯火把之下,袒在这些凶神恶煞眼前。

    青红全身微微颤抖。

    白天德双手张开,还不能把两只大奶完全控制在手中,他用力象揉面一般揉着,一条条乳肉从指缝中鼓出来,嘴里也没闲着“爽啊,真爽,又大又软。黑凤凰听说也是个美人,要都像这婊子这么正点,干什么土匪,开个窑子有前途得多,老子保证带着兄弟们倒贴钱每个晚上来剿匪。”

    打手早已双眼喷火,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青红闭着眼只胡乱骂“畜生,禽兽”

    白天德忽然松了开手,青红不知他要干什么,不禁睁开眼,忽见他把头低下来,张开血盆大口往她的胸脯咬来。

    青红拚命挣扎当然是无济于事,眼睁睁地看着白天德将她的一团嫩肉含进口中,像狗一般地狠狠咬了下去。

    “啊呀呀”青红发出一声尖厉的惨叫,痛得几欲晕死。被白天德咬过的奶子留下了两排近两分深的口子,深色的乳头几乎咬掉,鲜血汩汩地从伤口往外涌了出来,一滴滴滴到灰尘满地的地面上,地面褐迹斑斑,不知曾有多少人的鲜血洒过。

    白天德笑道“老子就是禽兽,有本事,你咬我呀。”

    他冲打手打了个响指“把这小婊子扒光,弄个姿式摆好,老子来亲自检查她是不是黄花。警告你们两个家伙,老子没洞房之前摸摸可以,不准偷食。”

    打手笑应道“这规矩我们懂,老大。”待白天德哼着小曲出去,饿狼一般往青红身上扑去。

    白天德来到关押唐家父子的牢前,阿牛早已听到青红的惨叫,不停在用头在砸铁栏杆,弄得铁栅栏啪啪直响,头上也是鲜血横流,唐老傩怎么也扯不住。

    白天德骂道“蠢才,撞死你,也出不去!”

    阿牛瞪着血红的眼睛“你把青红怎么样了?”

    “还是实际点,想想你自己吧,你晓得通匪么子罪名吧?枪毙!”

    唐老傩跪下来,老泪纵横“老爷,长官,求求你放了我崽一马吧,我们真的不晓得青红的来历啊,如有虚言,梅神不饶啊。”

    白天德冷笑“骗哪个,哄小孩子啊。这么大一个活人你不晓得来历,当是七仙女下凡吧。”

    唐老傩一味磕头“我只有这么一个崽呀,么子罪名都由我担了吧,我这几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长官。”

    阿牛抱住唐老傩,哭了出来“阿爸呀!”

    白天德望着这哭哭啼啼的场面早已不耐,他惦记着那边香艳的美事呢,何况他早已知道是青红主动下嫁阿牛,唐家父子都是当地出了名老实的猎户人家,并不真是通匪。

    怎么处理这两父子也心有预案,吓唬一番再狠榨点油来是免不了的,便说“行了,念你唐老傩年纪一把也不容易,给个机会,放你回家,十日内筹一百个大洋来。”

    唐老傩燃起一线希望“我崽呢?”

    白天德转身而去“等你把大洋送来再说吧。”

    远处又传来青红的一声尖叫,阿牛又扑到牢门前,抓着铁栏杆拚命摇“放了青红!放了青红!”

    男女的哭叫混在一起,在阴暗的地牢中激荡着第二章  初见开墟的日子天气依然那么酷热,没有一丝下雨的迹象。

    沅镇是这方园几百里大山中的大镇,每月开墟市也就成了当地的节日,穿着民族服装的人们虽一个个汗流浃背,也还是肩扛手提着小篓子、小包包从各乡各镇赶来,拥挤在沿着小摊子夹出来的长长狭窄的青石板路上来回走着,交换着各色货品。

    人流当中,三个穿着苗族便装,头戴苗家头冠,背着小背篓的女子很低调地避开人们的视线,大半边脸都藏到了长长的银饰后面。

    她们走进拐角处的一间布店,挂双鱼银锁的女子把店老板引到一侧去砍价,留下个子较高的女子与身穿青色银衣的女子装作看布,眼睛却不停地往马路对面团部大门窥去。

    不久,她们分别出门,又自然地汇在一起,边走边低声商议。

    青衣女子说“团部只有一个士兵把门,守卫松懈,是个好机会。”

    挂银锁的女子表示反对“我看晚上比较好,现在人这么多,万一失手,躲都没处躲。”

    “正好相反,白天人多才好混水摸鱼,晚上城门锁住才真的跑不了。”

    “我”

    一直没出声的高挑女子这时发话了“金花,银叶,都别说了,我在想,白天德明知我们会救人,还敢明目张胆地放话,一定会有防备。我看啊,是出空城计,诱我们上当哩。”

    金花半信半疑。“白天德有这么高明吗?”

    银叶道:“你见过那王八蛋长啥样吗?要知道他刚来,青红姐就折在他手里了,棠姐说得对,那家伙又奸又狠,小心点总没大错。”

    高挑女子摆摆手,轻声说“你们注意看了没有,团部大门表面上只有一个人,但周围几个算命的、做小贩的,都不像正经生意人,有生意根本不做,眼睛直往过往的人身上瞄。此地不宜久留,分头先撤。”

    正在此时,人群像潮水一般往两边分开,把三个女子赶到了墙根。一股股汗臭气挟着热浪直冲鼻端,叫棠姐的高挑女子还在皱起了眉头强忍着,身边的两个小妮子早已开骂了“轻点挤,长眼睛了没有啊。”

    周围只听得七嘴八舌“怎么回事?”

    “县长的新夫人来了。”

    “听说是个绝色佳人哩。”

    “比黑凤凰还漂亮吗?”

    “妈的,抬什么杠,你小子见过黑凤凰吗?”

    “嘘来了。妈的,真气派呀。”

    四个士兵端着枪往两边摆,在前边开道,跟着是一帮挑夫,挑着一只只的大箱,两个丫头后面才是一杆四个轿夫抬的竹凉轿,上面端坐着一位身穿银红无袖衫子,葱白线镶滚,雪青闪蓝如意小脚裤的丽人,脸上虽蒙了一层轻纱,但白皙纤细的手臂、婀娜的身姿依然能让人浮想连翩。她姿态优雅地撑着一顶小洋伞,目不斜视,保持着矜持的微笑,也显出几分羞涩。

    途经天香楼,老鸨洪姨和红牌如意姑娘边嗑瓜子边看热闹。

    如意笑道“妈妈,你这里要有这么一美人,我们可没得活路了。”

    洪姨来撕她的嘴“呸呸呸,放你妈的屁,不要乱讲话折老娘的阳寿了。”

    喧闹声中,本来无挂无碍的新太太,突然像生了感应,不觉移目往侧边看过去,正巧与高挑女子隐在银头饰后面犀利的目光在不经意间碰撞了。

    仿佛是冥冥中的注定,这一无意之间目光的交流会成为她们一辈子孽债之发韧。

    她失神了一下,再定睛看时,那高挑女子已然不见。

    城郊破庙处,三人重聚首,把笨重的头冠取下来。那两个小妮子竟是双胞胎姐妹,模样出落得一般的俊俏动人,只有在言谈举止中方见差别,姐姐金花活泼好动,略显鲁莽,妹妹银叶沉稳内敛,颇有心计。她们是黑凤凰从小带大的贴身护卫,枪法武艺均不弱于男子。

    为首的高挑女子窈窕大方,体态风流,常受日光沐浴形成的蜜色肌肤虽非白嫩却纹理细致,娇娆中又见着一股英气,便称绝色也不为过。

    此姝实非俗品,乃是湘西境内有名的女匪首海棠,人美且狠,外号黑凤凰,她带的二十来条人枪倒有大半是娘子军,行踪诡异,常出没于沅镇附近,专挑富贵人家下手。

    最出名的一役是三年前的大破白家堡,将族长白敬轩白老爷子虐杀,虐得够狠的,肚子里灌饱了女人的尿水不说,羞愤吐血而死,自此人人自危。保安团虽多次出剿,却是一团散沙,多次被海棠击溃,反夺了一些军火。

    却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一个白天德,担当了保安团长,刚走马上任就擒住了下山成婚的青红,还贴出告示来,十日内将青红斩首示众。

    想到此事海棠既悔且痛。当初阿牛在山中狩猎,与青红偶识,两人陷入了情网,青红一再跪求海棠放她下山,论理这是匪帮大忌,海棠如若不是一时心软成全了她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了。

    当日她派去贺喜的二喜子死里逃生,逃到山上时已面无人色,当复述到白天德放出的那句狂言时众人无不怒形于色,唯有她心神不定,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如冰流涌向全身。

    她向梅神祈祷那预感不会是现实。

    究竟是谁出卖了青红已来不及查实,今天已是第五日,海棠心知若不尽早救出青红,不仅青红凶多吉少,自己的威信也将尽失,难逃覆亡的危险。

    可怎样才能从狡诈如狐的白天德手中救到人呢?

    明抢,只是看着笼子往里装,死路一条,智取,计又安出?

    海棠斜倚在破庙的门槛上,冲着门外一点点西沉的太阳,陷入痛苦的长考当中,心痛如绞。

    金花银叶大气也不敢出,担忧地看着大姐坚强而美丽的脸庞在夕阳下化为剪影。

    金花悄悄地对银叶说:“不知怎的,我觉得棠姐不如以前自信了。”

    银叶忙道:“别胡说,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要信任棠姐。”

    话虽如此,两人还是无端生出一丝无助的空荡。

    海棠担心得不错,保安团的地牢中,正上演着一出血脉贲张又惨不忍睹的春宫戏。

    大牢的正中竖着一根圆木制成的十字架,一具披散着长发全身赤裸的女人体正悬挂在上面,皆因除了她的两条手臂张开绑在横木上外,从竖木的顶端挂下来一串钩子,两个小铁钩钓住了女人的鼻孔,迫使她只有尽力仰起脸,秀气的鼻子还是拉得长长的变了形。

    另有两个小铁钩勾穿了女人的两只乳头,将原本丰满圆润的奶子扯成了尖锥形,鲜血从创口淌下来成了线,划过雪白的肚皮,洁白身子的上多了几道触目的残红。

    还有两个大铁钩则从横木顶端处拉下来,挂住女人的两侧膝弯,使女人的大腿朝两边高高扬起,桃型的臀部向前送出。

    这样阴毒的设计几乎使整个身体都悬在空中,近百斤的承重除了手臂之处,都落在鼻头、胸乳和腿弯几个柔处,略动一动都是剧痛难忍,且阴户、肛口一尽羞处毕现,便于玩弄和用刑。

    不用细看,都可知道女人已用过重刑了,除了周身青红的鞭痕外,女性的性征处看来都很用心地遭受过虐打,小腹隆起像待产的孕妇,阴户青肿得成了个烂桃,阴毛被精液粘成了乱七八糟的几丛,yīn道口挤成了细缝,屁股也抽得红紫象烤过的腊肉,肛口中插进了一截带叶的胡萝卜,在肛门紧张的蠕动下,微微颤动用。

    刑具前面生起一盆大炭火,烤得室内热浪逼人,无论是受刑的女人还是施刑的几个赤膊上阵的男人都是大汗淋漓。

    白天德衣着齐整,手中捏着几根钢针在女人前面踱着方步,不时拿起手巾点一点额上的汗珠,看来他也有点吃不消这炭火的威力,终于还是翻起睛珠骂人:

    “哪个王八蛋吃错药了,大热天的生什么火罗,烤死你爷啊,有病!”

    待火盆撤了出去,室内众人方喘了一口长气,目光重新汇集到饱满丰韵的女人身体上来。

    女人没任何能力遮住这些色狼们投向自己下体的猥亵目光,甚至无暇感受周身的剧痛,她的意志都集中到了小腹,刚才男人们将他们排泄的尿水和着脏物,尽数从屁眼里灌进了她的肚子,脏物翻江倒海,像滚开的水不停地倒腾。

    剧痛和排泄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她已没有羞耻可言,就算是在大庭广众之中也会一泄了之,可是白天德连起码的一点点机会也不给她。

    排泄洞口被里头大外头小的胡罗卜塞得死死的,只有一阵阵地往胃里倒灌,女人除了翻白眼、想呕吐和绝望的呻吟外再也没有任何法子想,此时,她只想一个字,死。

    白天德不怕她死,好整以暇,剥开粘在女人脸上的几缕碎发,说:“辣妹子啊,何必这样死撑呢,只要说出匪窝在哪里,黑凤凰到底是什么人,我就给你一个痛快,让你和那蛮牛过安生日子。多好?”

    青红往日美丽的圆脸上此时尽是血污,因痛苦和脱水而失去了血色,挣扎很久,头虽不能动弹,嘴里还是费力地吐出两个字。“放,屁!”

    白天德的方脸上浮起一丝冷笑。

    “真正愚不可及。”

    边说边将一根钢针慢慢且用力地扎进青红肿胀的阴户。

    “呀!”

    下体意料不到的尖锐激痛,使青红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困境,不自觉地往后扭动,乳头立时扯裂,刚刚停流的鲜血重新迸出,鼻孔也被拉破,血流不止,内外交困的青红,就这一下就差点陷入疯狂的深渊。

    白天德停了一下,让她喘口气,恢复一点神智,然后继续推进,青红不敢再用力挣扎,听凭白天德将一寸多长的钢针扎进她的阴肌深入,没至针眼处。

    整个过程中,她除了忍无可忍的惨叫,就是咬紧牙关,眼泪迸流,只有不停地痉摩的臀部,方能告知这柔弱的肉体所承受的痛苦。

    “考虑好了么?”

    第二根钢针扬起在青红的眼前。

    青红闭上眼,始终还是一声不吭,冷汗一颗颗从额头冒出。

    白天德恼了,道:“还嘴硬,怕老子玩不死你。”

    很快,第二根钢针也插入那柔肌当中,女人再也禁受不住,大放悲声,一股热腾腾的尿液喷溅而出,倒有大半洒在白天德的手上。

    白天德却不介意,把手抬到嘴边,舔了舔,感受了一下尿液的碱涩,笑道:

    “妈的,黑凤凰那里尽是一些骚货,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哄笑道是,他们保安团被黑凤凰羞辱过多次,颜面尽失,就一次好不容易才抓了个活的,还是个靓妞,新仇旧恨,怎会不激起他们残虐的欲望。

    这时,从牢外进来一个人,附在白天德耳边说了两句,白天德心中疑道:“第五天又过去了,这婊子竟还没动静,是不敢来还是根本不在意她手下的命,不像传闻中义薄云天的人物啊。”

    失算兼失望,使他的怒火高炽,继而转嫁到面前这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弱女子身上,手指拧住她的阴蒂,狠狠地搓着扯着,拧得血红肿大,狞笑道:“现在你知道黑凤凰是什么脚色了吧,枉你还替她卖命,她早就躲在山里风流快活了。”

    青红直欲昏过去而不能,只能在半清醒的状态中忍受这无边的折磨,但是始终也不再说一个字。

    时间一点点过去,青红的下身扭动得越来越厉害,意识也进入癫狂之中,白天德知道她已到了极限,再不抽出塞住肛门的胡萝卜她真的会死了,当然,黑凤凰没逮到,这女人还不能死。

    于是,白天德握住萝卜根处,怪叫一声“妈的,去死吧!”

    “呀咿啊”青红仿佛于极寒极冷的地狱中突然拔出地面,泥石流一般的夹着冲天臭气的黄汤从屁眼里疾冲而出,痛快淋漓的排泄中,竟于极痛的深渊中产生一种莫名的快感,纵使再淫荡的妇人,也会于此种情形下产生深深的羞辱,何况是如青红般洁身自好的待嫁女子。

    天哪,让我死去吧

    急火攻心,青红终于昏迷过去。

    白天德正令手下拿冷水将青红泼醒,突然一拍脑袋“呀,今天可是刘县长迎接新夫人的晚宴,差点忘记了。”

    抬腿要走,又有人报“唐老傩带钱来赎他儿子了。”

    白天德嘻嘻一笑“不错,老家伙行动挺快的,说明还可挤点油水,你替我出去一下,收了那一百大洋,再告诉他这是赎他自己的,要赎儿子嘛,再来一百大洋。”

    晚宴设在县长刘溢之的家中,邀请的人不多,只有白天德,保安团副团长李贵,商会会长康老爷及七姨太凝兰,镇政府秘书司马南及夫人奚烟几人。

    始终只有刘溢之在招待客人,却不见新太太出现,大家好奇又不好意思问,倒是康老爷子的七姨太心直口快“县长大人,我们慕名而来,可不光是来喝茶的。”

    刘溢之笑道“七太太真是风趣,如霜一路劳顿,不好意思以倦容会客,正在梳妆打扮呢。让大家久候实在对不住啊。”

    康老爷忙道“本是内子无礼,大人言重,大人言重了,呵呵。”

    一个漂亮的丫头出来脆声道“席已设好。”

    刘溢之抬身道“来来来,请随溢之至水榭用餐。”

    恰在此时,悠扬的古琴声如流水一般在不经意间淌了进来。

    随着琴声,众人来到内花园,内花园很有特色,就是一个小湖,水泊上面七曲回廊,点缀若干小亭,湖面荷叶点点,葱绿可爱,即使在炎热的夏夜,也会是凉风席席,神情舒爽。

    琴声便来自湖中央的凉亭,一位丽人端坐琴端,手抚古琴,纤纤玉指轻挑慢拂,人琴合一如在无人之境,独自沉浸于超凡脱俗的意境和韵味之中。

    不论雅赏,皆为这绝美之声和绝美之景所醉,灵肉仿佛被某种圣洁的东西荡涤过一番,说不出的舒坦。

    一曲终了,丽人方起身款款步了过来。

    待得移近,盛装之下的丽人方清晰可见,如同有一道光辉透出,瑶鼻樱唇,细腰雪肤,明眸流盼,刚换上了苹果绿乔琪纱旗袍,高领圈,荷叶边袖子,腰以下是半西式的百褶裙,走动起来步步生莲,恰似瑶池仙子下凡,尽得倾国倾城之妙。陪在她身边的漂亮丫头金宝与她相比那是微星之如皓月了。

    众人皆惊,再无一人舍得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刘溢之颇感自得,引见道“这便是我的太太冷如霜。”

    “罗薄透凝脂,当真国色天香哪。”康老爷子击节赞叹,胡乱拽文。

    司马南倒是附庸风雅“刘夫人刚才那曲真是荡气回肠,不知何曲。”

    冷如霜含笑道“不敢当此谬赞。适才所弹乃是高山流水中的一节风摆翠竹,献丑了。”

    司马夫人奚烟上前拉住她的素腕,赞道“好个冰清如洁的仙姑,有你在,我在司马心目中怕是要跌了几分价啦,刘县长好福气啊。”众人皆笑。

    康老爷的七姨太自忖美貌,不服气新太太的艳名才硬要跟过来,此时风头抢尽却唯有又羡又妨,哑口无言。

    还有一个不言语的是白天德,他已经呆了,而且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过于失态,如果眼神是实体的话,一定会从刘溢之的新太太身上剜出肉来: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天下竟有如此绝色?如能一亲芳泽,少活几年也值得呀!

    就在白天德打着龌鹾主意时,新太太眼波流转,保持着矜持的笑意,已然从每个人脸上略过了一遍,男人因为她的美貌而现出的丑态她看到过不少,但看到白天德时,她无来由地打了一个寒噤,从心底涌出一阵不安。

    这是这一天她第二次对陌生人生出感应。

    看到大家对自家夫人膜拜的神情,其中还包括以道学先生自居的康老爷子,刘溢之不免自得,轻咳了一声,将人们的视线唤了回来,方缓缓说道“正式介绍一下,这一位是我的内子,冷如霜。”

    第三章  绑票

    夜幕笼罩了三湘大地,海棠三人借夜色掩护,再度潜回了城里,海棠独自行动了一个时辰,方回来带上二姝。

    金花发现她们去的方向并不是保安团,不禁问道:“我们不是要去救青红姐吗?”

    海棠一直不作声,只带着她们来到一处大宅的墙跟下,方道:“敌人势大,不能明取,只好出此下策。”

    她指着院内:“这里是县长的私宅。”

    银叶恍然说“我明白了,我们要绑架县长,以人换人。”

    海棠赞许道:“脑筋不错,不过不是绑架县长,县长绑了就没用了,我们要绑的是他新太太的票,我们不是见过她了吗。我还打听到,县长下午动身去了省府,而且为了在保安团设圈子抓我们,防守的卫兵还调走了几个,此地才真正是松懈。”

    金花高兴了起来,一把抱住海棠,道:“真是梅神相助,棠姐,对不起,我们还说你没信心了,其实你永远是我们最了不起的大姐头。”

    海棠冷峻了很久的脸上总算绽开了一丝微笑,只是有点苦涩,叮嘱道:“记住,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绑架行动比想像的更容易,根本没人想到有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会在太岁头上动土,县长不在,有几个护卫也溜出去赌钱了,另外两个当班的护卫被银叶的吹针和海棠的手刀放倒在地,内宅由此洞开无阻。

    晚饭后,冷如霜跟着七姨太去近郊的大戏园子看了一出当地流行的傩剧,刘溢之派护兵来告知她去了省府开会,接她早点回去歇息,她正好无甚滋味,便婉拒了七姨太继续打牌的邀请,带着金宝往家走。

    行至桥头,此时月朗风清,灯火阑珊,行人稀落,四周竹楼木楼错落有致,好一派异乡风情景象。

    桥下静静地淌过一串排,沿江而下,船上几条精赤上身的汉子都拿眼往冷如霜身上瞧,一个笑“蛮子,有胆把桥上的美女抱下来。”

    叫蛮子的放排汉嘿嘿笑,还没说什么,远随在冷如霜身后的护兵冲上前哗哗拉枪栓“妈的,瞎了狗眼,不想活啦?”

    放排汉吐了吐舌头,沉默下来,消逝在远方。

    冷如霜颇不以为然,觉得放排汉的率真大胆可比这些护兵的狐假虎威可爱得多。

    凄清悠扬的二胡声随风飘来,一位长衫老者正盘脚坐在了河边,迎着冷月拉琴,神情孤高。

    冷如霜本是好乐之人,立时就被这个乐声打动,眼前展开了一幅幅的画卷,皆是尘世间一切大悲痛之郁结,又如人之如宇宙苍天之下的孤独和无力,听得痴了,不禁垂下泪来。

    老者琴声一收,点头叹道“果然是祸水。”

    冷如霜一怔道“先生在与我说话吗?”

    老者却合眼不言了,胡琴又咿咿呀呀地响了起来,这番变了一曲,老者哑着声唱道“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金宝扑哧笑“这老疯子。”

    洗漱完毕,冷如霜对镜梳头,还在琢磨那老者的话,金宝说他是这小城里出了名的老疯子,一天到晚对别人说瞎话,命啊运的吓唬人,要她别信。

    冷如霜自嘲地一笑,许是自己太多心了罢。

    突然,镜中多出了一样东西,一支驳壳枪指住了她的头。

    冷如霜心下惊惧,面上却强自镇静,道“什么人?”

    个子不高的蒙面女子道“土匪绑票懂不懂啊?”

    另一女子低喝道“快干活,少说废话。”

    土匪?来湘西之前早就听说有土匪一说,以为那是遥远的事情,没想到自己来沅镇的第一天就遭遇了。

    她还来不及想更多就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冷如霜堵口反绑着装进了特置的木箱,金花银叶推着伪装好的独轮车,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地上只有几个被打昏的家人和护兵,还有一封指定两日后以人换人的信笺。

    白天德正在把对冷如霜的欲火悉数发泄在了青红身上,可怜青红已是几度昏迷,身子软软地平放在一张矮几上,四肢大开。

    以她此时的状态也没必要加任何束缚了,白天德粗大的肉棒插在青红的屁眼里使劲做着活塞运动,下垂的头部也被一双糙手捧着,另一条粗大的肉棒挤开她干燥的嘴唇,一直深入喉头,没有轮到的就捏奶子干瘾,几人干得倒是爽,只看见青红白生生的大腿无力地在两侧晃动。

    待得白天德获知刘溢之的新夫人被绑票的消息,海棠等人早已逃进了茫无边际的竹林海中。

    白天德恨得想杀人,最终谁也没杀,只是往青红的小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喝道:“兄弟们别玩了,把这婊子弄残了就交不了差啦。”

    竹海深处,除了茂密的竹林,也有不少低矮的灌木和树木,山势连绵,利打运动战,所以保安团虽花了大力气拉网搜山,对熟悉地形的海棠来说,逃逸甚至反击一枪都是容易的事。

    几人灵活地在竹林间穿梭,换了海棠背着冷如霜,胸前高耸起伏,两条健美的长脚在沟壑间跳来跳去,像一支美丽的灵鹿。

    返回居住的大溶洞已经是次日的早上,太阳挡在云层后面,一层薄雾拉起林中,失水的竹林早就失去了海一般的气势,软软地垂下叶子,既便如此,此地也还是如仙境一般的美丽。

    看到海棠等人平安回来,众人高兴坏了,虽然没能救出青红,但有冷如霜在手,还是看到了希望。

    冷如霜从布袋里放出来时,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眼睛都看直了,如霜是大家闺秀,出身于书香门弟,举止间自然流露着雍容华贵的气质,与眼前这些乡下土匪自有着云泥之别。

    留守的梅子悄笑着对金花说:“今天请回来的这位姐,可把我们大姐头比下去了。”

    金花不屑道:“谁说的,不就是白一点嘛,要我看,还是棠姐漂亮。”

    银叶听到了说:“要我是男人,把棠姐和这位太太一起娶过来,就是莫大的福气了。”

    “啊呸!瘌蛤蟆吃天鹅肉,羞不羞啊。”

    几个女人笑着一起啐她。

    银叶说的倒是大实话,海棠与冷如霜气质迥异,一个阴柔娇弱,一个高挑健美,一个肤白如玉,一个黑里透红,一个如同密室中的水仙,一个恰似田野怒放的山菊,但从体态到五官,无论谁的细节都经得起推敲,绝对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能娶到其中一个委实已是莫大的福气。

    海棠装作没有听到她手下的调笑,一直待冷如霜很客气,解开绳子后请她一起吃饭,冷如霜却是既厌恶又害怕,抱着肩立着不动,果是冷如冰霜。

    海棠无奈,便叫二喜子把她先关到内洞里去。

    上山之前,海棠已经托关系找到了康老爷作交换的中介人。

    说起这层关系很微妙,土匪抢劫了财物之后,一般都要有销赃的渠道,一般势力大的多从黑道走,像当地匪帮的龙头榜爷,势力较弱的匪帮往往倾向于走白道,通过正当经营的商人才不会有黑吃黑之虞,当然,双方的风险同样很大。

    海棠历经周折才搭上了康老爷这条线,可以说康老爷的家产有相当一部分就是这么来的,只是彼此心照不宣而已。海棠从没出过面,都是通过神秘的第三方在牵线,包括这一次。

    因干系太大,海棠稍事休息了一下,便带着双姝几个潜下山去了。

    入夜,寨里众人也早早歇息。

    一条黑影偷偷溜入内洞,火把映过,正是当夜班的二喜子。

    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像二喜子本就是乡井无赖出身的二流子。

    二喜子当年欠了高利贷被人追杀躲进山中,生死攸关之际正巧被海棠所救,从此上了贼船。他颇有点机智,下三滥的门槛精,黑白两道游刃有如。有了二喜子的辅佐,海棠有如神助,声势大张,短短几年能从不到十人扩张到了二十多人枪,所以海棠对他一直十分依重和信赖。

    不过二喜子有点毛病,好赌兼好色,但自从上得山来却收敛了不少,一则规矩甚严,海棠对奸淫之事尤为痛恨,一向都是杀无赦;二则二喜子对海棠有了爱慕之心,追随日久,此心越盛,幻想着有朝一日海棠被他打动下嫁于他,偏偏海棠不知何故,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从不流露一丝感情,也就渐渐有些淡了。

    其实他也知道银叶对他一直落花有意,但有海棠比着,任他莺莺燕燕都直如花草,只有流水无情了。

    毕竟是年青伢子,火气旺。冷如霜惊人的美艳让他目瞪口呆,在扯她的小臂带她走时,那一下滑腻无骨的感觉,让他浑身发颤,差点当场出丑,整天都有点失魂落魄。晚饭时梅子还关心他是不是病了,却没留意他精神上的反常。

    贼心早就有了,贼胆呼地一下也生了起来。

    二喜子心道,妈的,豁出去了,青红落在保安团手里肯定被玩残了,老子一报还一报,玩一玩县长的女人,就当是为青红报仇,料想海棠看在自己出生入死卖命的份上不会太为难自己。

    反覆思量之下,他终横下了一颗心,不顾一切也要占有这块天鹅美肉再说。

    他主动跟贵生提出替他值午夜哨时,贵生还颇有些感激。夜深人静之后,二喜子感觉心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兴奋,确认大家都已深睡,便偷偷离岗溜进了关押冷如霜的小洞。

    冷如霜一整天没有进食,坐在简易的竹板床边心乱如麻,忐忑不安。她是前清高官的后代,正黄旗人,家道中落后移居长沙,置了些田产,作为掌上明珠,父母对她期许甚高,读书识字、针绣女红、天文地理都有涉猎,使她兼具了新旧女性的美德,秀外慧中。

    刘溢之世交子弟,却无纨绔之风,特别上进努力,两家结亲可谓门当户对,水到渠成。新婚才数月便随丈夫从省府来到此地作官,还以为当地民风淳朴,哪料想会有如此惊变。

    海棠等人虽为匪,却多是这等美丽的上乘女子,待她尚还客气,不像恶人,但从他们的口风中听出是要拿她交换一个什么人,万一不成功,却也难保她们不下毒手,恐怕性命都难保了。一时间愁肠百转,悲从中来,潸然泪下,连二喜子到了身边也没觉察。

    二喜子涎着脸低笑一声“别哭呀美人,知道你是想我啦,不急,哥哥今天保管让你痛快。”

    他不敢多言,耸身而上便环抱住冷如霜压倒在床“美人乖乖”地乱叫,嘟起一张嘴巴就往她的玉脸粉颈亲去。

    冷如霜别说是悴不及防,就算来得及,以她一个柔弱女子哪里抵得往精壮之虎狼呢,当下便压得了个结结实实,动弹不得,还有一股口中臭气喷来,心中大骇,直觉天底下最恶心最羞耻之事降临在她身上,本能地扭动着身体企图逃开,张嘴欲呼。二喜子早就防了此招,一条布巾当下塞了个满口。

    二喜子虽说兴奋得胯下阳物早就涨大了两倍不止,还是不敢大意,摸索着将冷如霜的双手反剪在背后拿带子绑了起来,使她基本上失去反抗能力,才略抬起上身,得意地欣赏着身下待宰的羔羊衣裳绷得很紧,看得到柔软如鸽的胸脯在急促起伏。

    他抽出一支手来,隔着轻薄的绸衣,近乎虔诚地沿着那条绷得紧紧的优美的曲线轻轻游走,享受着那股异样舒坦的感觉。

    真是尤物啊。他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声。

    冷如霜紧闭双眼,没有放弃挣扎的努力。

    男人觉得女人真是愚昧,明明是白费气力的事情还不肯认命,害怕动静太大惊动众人,索性断了她的念想,一屁股骑到女人的小肚子上,从腰上摸出一把尖利的匕首,横着在她修长的颈子上作势拖过,恶狠狠地说道:“还敢乱动就捅死你,奸死你,再扔到山里喂狼。婊子!”

    冷冷的锋刃透出了浓厚的死亡气息。

    她的脑海嗡地一声。死的恐惧是如此强烈,如此迫近,排山倒海向她袭来,将深深的屈辱也暂时压倒在一边,无法抵挡。女人长长的眼睫毛一阵急颤,反抗明显地弱了下来。

    二喜子无声地笑了,顺利地将她翻了个身,面朝下,匕首从背心小心划开,几乎一点声息没有。

    后背大片雪白的肌肤袒露了出来,只剩下几根系着亵衣的带子,春光无限。

    体香扑鼻,中人欲醉。肌肤白得晃眼,像是一片光把这死气沉沉的洞壁都照亮了。

    二喜子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被老天爷的慷慨赐予感动得想哭,寻思祖上许是积了大德吧。

    冷如霜牙关紧咬,她想过嚼舌,却终于缺乏鱼死网破的最后那点勇气。曾经以为自己多么贞洁,也曾经以为自己多么高傲,这意志只不过薄如罗裳,都在一枚薄薄的锋刃和男人肆无忌惮的邪恶下一点点崩溃。

    伴随着背心一片冰凉,她的心头也一片冰凉,女人一生中最宝贵的东西眼看即将失去,她真的能直面这残酷的现实吗?

    清泪从凤目中无声地淌了出来。

    二喜子眩晕了片刻,很快又被更多需要征服的圣地所吸引,奶子,大腿,神秘的三角区域,天哪,太奢侈了。

    他的手指颤抖起来,往下稍稍用力,新煮鸡蛋般雪白的双丘就像褪去云彩的圣洁雪山,慢慢地,一点点地,剥露在他的面前。

    “呜”

    冷如霜被堵住的嘴巴里发出了最后一声长长的悲鸣。

    “爹,娘,溢之,救我啊”二喜之的脸已经完全扭曲,在火光下显得那么狰狞。

    突然,一声钝响,二喜子脑后受到重击,整个身子委顿在地。

    背后,站着脸色铁青的海棠和金花。

    月色冷冷,烛火摇摇。

    冷如霜已换上海棠的衣服,脸色木然地坐在床边,脸冲洞壁,无悲无喜。

    刚才的打击就算对一般的女人来说都实在是太大了,虽然没有最后失守,但失贞的痛苦感受有过之而无不及。

    海棠只撂下了一句话“我会给你一个交待。”说罢提枪走出门外。

    二喜子被捆在一根大青竹上,面色仓惶,山寨众人都围在一旁,气氛十分凝重。

    海棠走出去时,正好看到银叶冲到二喜子面前,狠狠扇了他一个大嘴巴,泪水也止不住滚落下来。

    海棠要银叶退开,切齿道:“二喜子,我会给你多烧几柱香,念几卷经,好让你到了阎罗爷那里能早点投胎。”

    二喜子嚎叫起来“我在替莲香报仇哇!棠姐,二喜子为你出生入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

    “你不是不知道,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奸淫之事,谁犯天条就是找死。”海棠说罢,抬枪要打。

    银叶突然转到海棠前头跪了下来,扯住她的衣袖,哭道:“棠姐,都是自家兄弟,一起流过血,共过患难的,放一条生路吧。”

    金花随即跪下,众人全都跪了下来“求棠姐开恩。”

    海棠其实也是矛盾痛苦之极,她又何尝对二喜子没有兄弟之情,生死之义,又何尝愿意自断膀臂,打击士气,恨只恨啊这二喜子不争气,自取灭亡,恨只恨啊自己心肠太软,终难痛下杀心。

    海棠看着跪了一地的兄弟姐妹,不由得心中长叹,罢了罢了。脸上依然阴霾浓重,厉声道:“就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贵生,抽他八十重鞭,抽死活该,抽不死扔到山下去,由他自生自灭。”说罢头也不回进了内洞。

    从洞口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二喜子受刑的场面,鞭抡得呼呼海响,血花四溅。贵生纵然手下留了点情,八十鞭也不是一般人经得起的,二喜子很快成了个血人,这家伙倒也硬气,咬着牙一直抽到晕死也没弄出多大动静。

    亲眼见着污辱自己的人受到了严惩,冷如霜心中总算好过了一点。

    海棠坐到床边,柔声说:“妹子,我能体会你此时的心情,我也是个被男人害惨过的苦命人啊。”

    她不管冷如霜会不会听,自顾自就把话匣子拉开了。

    第四章  往事

    海棠的本名其实叫安凤,祖籍是四川成都,年幼时,正值满清覆灭,军阀混战,父母带着她一路逃难辗转到了湘西,投奔一房远亲,不料他们早已迁走,不得已在沅镇的白家堡倾尽积蓄置了几亩薄田,就此安身立命下来。

    安凤打小就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生性好强,体质强健,对一些舞刀弄枪、顽皮打架的事儿比男孩子还来劲,不过父亲对聪慧的女儿期许很高,一心让她读书,日后好出人头地或嫁个好人家,好早早摆脱生活在下层的命运。在别人家的孩子都在田间地头玩耍的时候,她就背着小书包,走十几里地到乡里上私塾。

    每天茫茫的翠竹海里面,总能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碎花衫子,斜挎着粗布缝制的书袋,轻轻巧巧地跨过一道道山垄,穿过高耸林立的竹林,俊俏小脸上总是荡漾着微笑,浅浅露出一双迷人的梨涡。

    安家有女初长成,出落得眉清目秀,美人胚子。远近乡里提亲可不少,其中还有白氏宗族族长白敬轩的宝贝小儿子白富贵。白福贵年纪与安凤相仿,却成日好吃懒做,仗着老子的势,带着一帮坏小子尽干些鸡零狗碎的勾当,欺压良善,横行乡里,乡下百姓也唯有忍气吞声,避而远之。安凤的父母可不愿把好端端的鲜花插到牛粪上,又不敢开罪白家,只是告诫女儿离他远远的。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安凤的美貌在这一带可算出了大名,白富贵哪能不知,只是在乡里都是熟门熟脸的不敢太放肆。

    那一日正是十月金秋时节,安凤终生难忘。她偷偷进山采山药,想卖点钱作老师的节俸,不料让那帮坏小子逮个正着。一伙人围着安凤不让她走,起哄要白富贵抱着安凤亲嘴,安凤当然宁死不从,两人扭成了一团。

    白富贵娇生惯养,年纪虽比安凤大一两岁,力气不见得比自小在山路上锻炼的她大了多少,偷鸡不从还让安凤扇了个嘴巴,众人一阵哄笑,这下挂不住了,涨了个鸡冠红,指挥兄弟们一涌而上按住她的手脚动弹不得,他摆出一幅征服者的姿态,大摇大摆骑坐在安凤柔软的小肚子上,模仿偷看到的阿爸的行为,掀开她衣裳下摆,将手插进了安凤的裤裆里,摸到了尚在发育中的少女温玉般光秃滑嫩的阴户。

    “光板子,光板子!”白富贵怪声怪气地叫起来,众人下流地哄笑。

    安凤狂怒了,娘说过,女人的身体是金,别说摸,就算让男子看了一次就变了铁,变得连木石都不如。虽然还不懂得男女之事,也深知让男人摸到下体是极耻之事,盛怒之下,她激发出神力,挣开了压制她的众人,白富贵猝不及防,在混乱中撞下了山崖,下身重重地撞在半截老竹墩之上。经救治性命无大虞,命根处却被创甚重,请来的不少名医都摇头表示失去了生育能力。

    要白家断子绝孙!

    这一罪名可大了,让安凤一家大祸临头。白敬轩将他们锁拿在宗祠,直嚷嚷要杀人。

    数日后,乡长当着众乡亲的面宣布了家法判决结果,将安凤永远发配给白富贵为奴,安家的土地财产尽归白家所有,安家两老为白家充当雇工谋生。

    安凤的娘当场就晕倒在地,在父亲泪眼滂沱嘶哑的呼喊声中,小安凤被几个大人抓着,扒光了裤子,脸冲下腰肢弯折在一条长凳上,小小的臀部高高翘在空中。

    “兹兹”一缕青烟升起,烧红的烙铁毫不留情地印在白嫩的臀肌上。

    接下来的一个月,安凤躺在白家的柴房里,高烧不退,痛醒又昏迷,反覆几次,在生死边缘来回走了几遭,竟然命大挺了过来。

    从此,在那本是女人最可骄傲的地方,留下了一个一生也磨灭不掉的、如同烙进心底的深深屈辱一般烙进了肌体深处的“白”字,那一块两寸见方、翻出了鲜红的肉块的疤痕,带给她的是幸福的毁灭,是屈辱的见证,更是一生悲剧的开端。

    从此,白家堡少了一个活泼灵动的安凤,换之以一个满面悲色形容憔悴的小凤奴,她弱小的身子承担起了伺候白家老小生活起居的重担,挑水、干活、劈柴样样要干,无尽的责骂和殴打,她都默默承受了下来,真正不能承受的却是从肉体到灵魂的变态摧残。

    白富贵就不用说了,伺候祖宗一般,吃喝拉撒都要叫她服伺,夏天打扇,冬天暖被。所谓暖被就是每天夜里,她都要光着身子先钻到被子里,把冰冷的被窝睡暖和,才让小少爷睡进去。心情好时就会放她到柴房去,心情不好或是邪性上来了就会留下她,在她的身子上乱踢乱抓,弄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摸嫩乳抠下身更是家常便饭。更邪性的是,坐完马桶还要安凤给他擦屁股。

    一个冬夜,白富贵让尿胀醒了,外面冷得结冰,不愿钻出热哄哄的被窝,于是踢醒了卷缩在一头的安凤,叫她直挺挺地跪到床榻前。安凤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他又想起什么折磨人的鬼主意了,直觉得光身子被冷空气包裹着,冷得直打哆嗦。白富贵叫安凤张开口,从被子里把小jī巴拖出来塞到她嘴边。

    一泡热腾腾的黄尿冲了出来,洒得安凤满面都是。

    安凤惊惶失措地逃开来,无论这小子怎么骂都不肯再过来,抱着肩躲在角落嘤嘤地哭。

    第二天,白敬轩以安凤抗命为由,把安凤的娘抓来毒打了一顿,当晚,安凤一动不动地跪着将白富贵的尿液喝了个一干二净。

    以后多年,喝尿成了惯例。

    “我崽还真是个天才。”白敬轩高兴得这么夸儿子。

    白敬轩当然更不是个好鸟,表面上的道德文章,一肚子的男盗女娼。无时无刻不在惦念安凤白生生的身子,一看到她就两眼发光,趁她一个人做事的时候猥亵她,那双骨节粗糙的大手在她柔嫩的身子上倒腾的感觉真叫安凤作呕。只是畏惧家中凶悍的母老虎他还不敢过于放肆。

    这种不是人过的日子令安凤备感煎熬。她学会了一件事,什么也不说,再痛也不叫,咬着牙忍受着上天的不公。

    又是一日,白富贵带着她,还有那帮坏小子来到当日的那处山崖,人相似,花相同,境遇却已是天差地远。

    白富贵俨然像个皇帝,喝令安凤自己脱光下身,跪在地上,屁股朝天,让那帮小子看那个印在屁股上代表着权属的“白”字,还允许小子们一个个轮流来摸她的“光板子”

    每一个摸完,安凤都要颤抖着声音大声地说“谢谢xx哥玩了安凤的光板子。”

    那一刻,曾经心高气傲的安凤彻底驯服了,照做了白富贵下的每一道指令。

    当一双双肮脏的手肆无忌惮地插入她圣洁的禁地时,刚强如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大哭了起来,那无法忘却的一幕成了她永生的噩梦。

    在她的心灵深处,也植下了对白富贵无法克服的恐惧。

    几年后,安凤长大了,饱受摧残的她并没有在暴风雨中枯萎,反出落得愈发楚楚动人,丰满如玉,像一颗艳光夺人的“黑珍珠”直叫人感叹天生丽质不自弃,梅花香自苦寒来。

    然而磨难也接踵而至,白家堡里无好人,一双双淫邪的色眼开始盯住她日益饱满的胸脯,都在企图占她的便宜,没有谁把她当人看,只当作白家的一条狗。

    安凤的爹妈受不住这磨难,抛下了孤苦的女儿早早谢世。安凤失去了唯一的慰藉,日子更加难过了,在没有尊严,没有羞耻的地狱中苟活着。

    白富贵自小落下的病根一直都没好,无论怎么兴奋也勃不起,成了无用的太监,越是懂得了男女之事,他越是痛恨安凤,变着法儿虐待她,拿鞋抽打她的下身,针刺红豆大的乳头,怎么让她疼痛难忍怎么折磨她。

    白家堡彻夜回荡着安凤凄厉的尖叫。

    次日,总有些无聊的人拿安凤来打赌,等安凤步履蹒跚地出来干活,便在路上堵住她,非要她展示昨晚哪个部位受了折磨来决定胜负。安凤往往一言不发,埋着头想冲出去,又被人群挡回,一次又一次,你一捏他一摸趁机揩油,众人嘻嘻哈哈淫笑不断,当成了这一天最好玩最香艳刺激的游戏。

    白富贵的老娘地主婆知道了,颇不以为然,一方又面心疼儿子的身体不能熬夜,再也觉得此事有损白家的颜面,强行命令安凤晚上回柴房睡。

    这下可给了白敬轩这老狗机会,趁老婆子搓麻将的机会,摸进了柴房,硬是将熟睡的安凤生生奸污,圣洁的处女血散开在黑暗的地狱,从始至终,再痛苦她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咬着牙关,双目圆瞪着天棚,没有泪,只有恨,无穷无尽的恨。

    破处之后,白敬轩食髓知味,几次偷食都得了逞,终于在除夕之夜让地主婆抓个正着。老太婆又气又恨,不怪色心不死的老头子,迁怒到无辜的安凤头上,骂她狐狸精,骚货,下流种,把她吊到门前的老槐树上剥光衣服拿大皮鞭抽,上上下下没有一块好肉,打得她奄奄一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眼看不是打死就是冻死。

    迷糊中她让人抱了下来,匆忙披了一件单衣,在她的耳边叫了声“快走”

    她还来不及看清恩人是谁,就衣不遮体地逃出了白家堡,慌不择路之下逃到了断头崖边,身后星星点点的火把向她在围拢,再无去路可言,她心下一横,跳下了悬崖。

    也许是老天见怜,命不该绝,安凤让当时的一个土匪头子黑虎救走,入了匪帮,改名海棠,才算找到新生之路后面一截海棠语焉不详,更没有说起她在若干年后,是怎样掌到匪帮大权,率部血洗白家堡的事情,但冷如霜已是听得泪流满面,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世上会有如此凄惨的生活,如此丑陋的现实,如此悲苦的命运。

    不知不觉,两个身份悬殊,却同气相怜的女人的心已渐渐贴到了一起。

    翠竹海山下的桐溪边,在康老爷子的主持下,开始交换人质。现场双方的代表是梅子和李贵,海棠与白天德本人都没有露面。

    白天德早已经布置了大批人手,只要冷如霜一脱险就向匪帮发动无情攻击,当然,海棠一方也是高度戒备。

    冷如霜向路都走不稳的青红走去,搀着她送了回去交给梅子,看着她们消失在莽莽竹海之中。

    枉费心机的白天德不明白冷如霜为何要维护匪帮,不敢当面指责冷如霜,反而殷切作势要扶她上轿,边打听海棠的长相和匪窝的情况。

    冷如霜冷冷地拒绝了他,只说了一句“累了,回吧。”

    小轿远去,受到了羞辱的白天德眼冒凶光,站立了半晌,方一跺脚,心里发狠,妈个巴子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海棠、冷如霜,小娘皮们就慢慢等着大爷来收拾吧。

    匪帮里面,大伙对苟活下来遍体鳞伤的青红境遇之惨无不痛入心肺,大骂出声,纷纷提抢要杀下山去,誓杀无人性的白天德。

    海棠一面派金花接一个老中医上山救治青红,一面阻止了部下的盲目冲动,要他们等待时机,再决死战。

    她也问起青红同样一个问题,白天德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

    “他不是人,是畜生。”青红一提起那个恶棍就珠泪涟涟,断断续续地把她的遭遇讲了个大概。

    海棠突然莫名其妙地自言道“莫非不是他?”

    不久,可怜青红病情反覆,一直高烧不退,终因伤势过重,回天乏术,如季未的青红般凋零,随风逝去了。众兄弟姐妹围在她的身边举枪悲鸣。

    枪声如同凄厉的哭嚎,划开山谷的沉寂,久久回荡。

    此后两个多月风平浪静,刘溢之一听到太太被绑票的消息,次日就从省府连夜赶了回来,正巧接着了平安获救的冷如霜,心有余悸,把没有尽到保护之职的白天德痛骂了一顿。

    白天德不免又生了一场闷气。不过此事涉及面不大,包瞒得紧,除了当事人心知肚明之外,没有多少人知道,也就过去了。

    唐老傩在一个午夜里跳进沅水河自杀,死得静悄悄的,除了债主几乎没谁会惦记。尸体泡了几天,面目全非,让人拿破草席卷了扔进了乱葬岗。

    数日后,获释出狱的唐牛拿老父的衣裳埋了个小坟,叩了几个响头,孤身一人头也不回地进了山。

    复仇的种子于无声之中在疯狂滋长,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的。

    第五章  劫案

    年近岁未。

    一小队人马在翠竹海中缓慢地行进着。

    李贵带着的这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兄弟担负着一项隐密的任务,将一整车大烟土押运到常德府。

    这车烟土关系重大,沅镇这地方偏远穷困,省府周济不多,唯有通过非正当渠道弄些收入来维持县镇一级公务人员的开支,这已是公开的秘密。

    照常规,烟土的运送时间和线路是绝密,防备也很森严,一般的匪帮也不会打这个主意,避免官家的疯狂报复,李贵轻松地哼上了小调。

    没有一丝征兆,走在最前方的兄弟脚下裂开了一个大坑,哗地一下栽进去几个。

    随即传来后方的惊呼,一排排长达半公尺尖锐的竹签从地面上弹立起来,将路封死。

    周围全是密密匝匝粗壮的竹子,无路可走,整支队伍全被堵死在方寸之地,挤在一起,惊慌四顾。

    他们落入了精心布置的陷阱中。

    林海腾起一层轻雾,不知道有多少枪口正瞄着他们的脑袋。

    李贵头上冒出冷汗,躲在人群中间壮起胆子叫道“在下沅镇保安团李贵,向道上兄弟借条路走。”

    “留下车子和枪,走人。”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传来。

    李贵心下不甘,要试探一下。眼珠四下里转了转,摆手要一个小喽啰偷偷往后溜。

    ‘夺’一支驽箭从暗黑中掠过来,纹丝不差地穿起小喽啰的帽子,牢牢地钉到对面竹竿上。小喽啰回过神时,胯下已尿了一裤。

    随即,从不同的方向射过来几支驽箭,从他们的头顶飞过。

    识时务者为俊杰,李贵才犯不着拚死,死心解开皮带,将手枪扔到地上。

    其他人将坑里的兄弟拉上来,扔下枪和子弹,抱着头一个个在竹签阵中跳来跳去,往回头路逃去。

    沅镇的一车烟土被劫了,什么人干的一点线索全无。

    这一劫,等于劫掉了保安团一年的军饷和镇政府额外开支的主要来源,更抹掉了不少头面人物和保安团上上下下的面子。

    劫案发生时,白天德正在合欢烟馆的小间里与七姨太偷情。

    两条赤条条的胴体纠缠在一起,淫声浪语不绝于耳。

    七姨太早先是常德府的名妓,颇负艳名,三十出头之后倒了红,开始走下坡路,康老爷子则是色中老鬼,你侬我意之下,从良随了他来到偏远的沅镇。

    此地民心淳朴,比起长沙、常德那些大城来没什么新鲜刺激,康老爷子毕竟年事已高,体力不济,如何满足得了她如狼似虎的需求,正烦闷间,正巧在刘溢之家中遇到了白天德。两人一下子王八对绿豆,算是对了眼了。

    七姨太无聊时喜欢抽点大烟,白天德本无此嗜好,为了勾搭她,也只好时不时往烟馆里跑,在烟馆开个独间幽会,掩人耳目。

    白天德果然勇猛,七姨太让他弄得媚眼如丝,也拿出了当年在妓馆的功夫,把白天德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难分难舍“臭老公”“骚婆娘”地一把乱叫了。

    七姨太其实有一般常人难及的妙处,动情之后,男人的根插入私处,那玉户内的嫩肉自己会动,像一张小嘴一般紧紧咬着guī头吸吮。康老爷子当年迷恋的正是她这般本事。

    此番苟合,七姨太竭尽心力,当然令白天德大开眼界,大快朵颐。

    七姨太柔软的舌尖在男人的小乳头上打转转,刺激得男人刚刚软下去的根子又起了反应。

    “不如把那老家伙搞掉,我随了你。”

    女人的想法往往比男人要疯狂得多,纵使胆大如白天德也要吓一跳,欲望全消“你冒搞错吧,他可是商会领袖,老子会掉脑袋的。”

    七姨太不屑地说“屁,财产都是土匪分的赃,被发现了,掉脑袋指不定是谁。”

    白天德感兴趣了,大力捏着女人的肥奶,大腿在她的胯间磨来擦去,弄得女人面色红润,淫水流了一地,方装作不经意的问“知道是和哪帮土匪一起做生意吗?”

    “噢,用点力不清楚听说为头的是个女的”

    白天德心忖,怪不得上次交换人质会是这个老小子当中间人,哼,这里面有好戏。

    正在缠绵间,门口突然一阵喧哗,有人吵吵嚷嚷要冲过来。白天德大怒,不是早就交待烟馆张老板不准任何人骚扰他们吗,七姨太早已脸色发白,四处找衣裳,以为是康老爷子打上门来了。

    听得一个人扑通跪到门口,拍着门板哭道“团长,不好了,一车货全被劫了!”

    就在白天德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之时,刘溢之也接到了报告,坐在政府大堂里愁眉不展。没有钱,年关都过不了,还要担心保安团哗变,这可如何是好。

    守卫门的老吴头给他送来一封匿名信,十个红得刺目的大字。

    “拿白天德的人头换烟土”落款处毛笔勾出一只凤凰的模样。

    刘溢之急召老吴头问是什么人送的,老吴头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送完信早不见了踪影。

    刘溢之陷在太师椅中寻思着,凤凰是海棠一伙人的标志,这一次如此明目张胆,大违规矩,看来的确是与白天德有滔天之仇,十有八九是她们干的了,可是自己真的能拿白天德的人头换烟土吗?

    回到家中,他长吁短叹,无心茶饭,冷如霜不由得问他何事如此烦心。

    刘溢之叹道:“劫烟土这事闹得太大,眼看年关将近,我刘溢之恐怕过不了这年罗。”

    冷如霜心有戚戚,轻叹一声。

    刘溢之说:“我现在想通了,不管是哪个人还是哪些人,只要归还烟土,既往不咎,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冷如霜抿了一口清茶。

    刘溢之绕了半天也没得到结果,无奈之下只得很直接地说“不知夫人有没有办法可以与黑凤凰联系上。”

    冷如霜当即变色“莫非溢之怀疑我与土匪勾结?”

    刘溢之突然立起身来,长跪于冷如霜面前,冷如霜大惊,相跪于地。

    刘溢之流泪道:“我绝对信任夫人,实在是为夫性命悬于一线,病急乱投医了,拜讬夫人与我想想办法。”

    冷如霜天人交战,心乱如麻。

    刘溢之看出了冷如霜的心思,续道“其实我有一法,绝对对他们有利,就是收编黑凤凰的队伍为正规军,驱逐白天德,由黑凤凰担任保安团团长,再不受风餐露宿之苦,你看可好?”

    冷如霜终道“这可是真心之言?”

    刘溢之面色凝重道:“苍天可鉴,我刘溢之可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冷如霜垂首道“容我想想可好?”

    刘溢之的眼睛的确够毒,早就发现自从获释后,冷如霜的态度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不再像以前那么痛恨土匪,特别是对海棠颇有回护之意。

    他猜想,冷如霜与黑凤凰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

    他猜得不错,临下山前,海棠赠给冷如霜一个凤凰钗子,凭此信物可以随时找到她在城里的联络人。

    冷如霜一回来就将它深压在衣箱中,并没打算示人,也没有心思找海棠联络感情。虽然她对海棠充满同情,但山上发生的一切毕竟不堪回首。

    刘溢之的一番声泪俱下的做作,让冷如霜忆起了这支钗子,入夜,她背着刘溢之偷偷带着信件偷偷出了门。

    刘溢之早已料到,嘴角浮起了笑容。

    翠竹海的山寨中,发生了一起激烈的争执。

    争执的起源就是刘溢之的那封信,信上的大意是只要海棠归还烟土,解散匪帮,归顺官府,可以考虑将白天德驱逐出境,海棠可以接替白天德出任保安团长,所有帮众都可以优厚安排。

    信中最后还着重提出,条件都可以商量,但必须海棠一个人前来县府面议,否则后果自负。

    “这是骗人的把戏!”金花首先叫了起来。

    “刘溢之不是好人,棠姐有去无回啊。”大家嚷嚷成一片,反对海棠赴约的倒是占大多数,也有主张慎之又慎,或是多带人手,或是又绑人质,银叶干脆说由她冒名顶替。

    海棠问一直坐在角落沉默不语的唐牛“阿牛,你的意见呢?”

    唐牛是前不久自己跑上山来找海棠的队伍的,可惜那时青红已芳踪杳杳,他再次伤痛欲绝,从此投靠了海棠,本就不擅言辞的他变得更加木讷,一心想着报仇。此次劫烟土他苦苦蹲守数日,立下大功。

    听到海棠问他只说了一句“誓杀白天德。”

    海棠坐回座位,缓缓说道:“我还是想搏一搏这条命。”

    她抬手止住别人说话,道:“有三个理由,第一,我信任刘夫人,她是个好人,不会害我,刘县长也是很有口碑的君子,过去有些得罪,我相信可以解释得清;第二,我们有烟土在手,比人质更强,想必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第三,我们也确实到了该想想前程的时候了,我倒不会真去当那个劳么子团长,你们呢,老大不小了,不可能在这大山里呆一辈子吧。”

    她深情地环顾了一眼面前这些衣裳褴褛的兄弟姐妹,鼻子发酸,这些年,由于保安团的清剿,其他匪帮势力的挤兑,他们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能撑到今天全靠海棠个人的感召力,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没人愿意做一辈子土匪,能找个好地方安居乐业,耕种纺织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确实不如借坡下驴的强。

    大家明白了海棠的深意,不少人眼眶都红了,贵生说道:“不如卖掉那些烟土,自己分就好了。”

    银叶拧着他的耳朵说:“你脑壳坏了?这么多烟土招人现眼,不想活啦?何况,这是拿来买白天德的人头,为青红姐报仇的。”

    一提到青红众人就心情沉重,说起来那车烟土能顺利劫到也与青红有莫大干系。受囚期间,青红被轮奸至神智不清,朦胧中无意识地听到了蹂躏她的两个保安团员聊大天,说起有批烟土将于月内沿着什么线路送走,当下暗记在心中,果真这情报还来得及派上用场。

    海棠扬起眉,英气飞扬,毅然说道:“就这么定了,金花,你随我下山,银叶,你代我坐镇山寨,如果三日后不返,定是身陷不测,不许报仇,分了寨里的财物和烟土,各自下山远远避开此地。”

    她望着眼睛通红的唐牛“我答应你,一定为青红报仇,想方设法也要宰了那了畜生。”

    “棠姐!”众人皆跪下,泪水盈眶

    一日后,海棠和金花秘密出现在刘溢之的家中,有前事在身,海棠不免有点尴尬,倒是刘溢之爽朗过人,笑道:“不打不成交啊,想不到名震大湘西的黑凤凰秀外慧中,见面更胜闻名。”

    海棠道“岂敢,县长,海棠是陪罪来了。”

    冷如霜也出来见她,双姝相见分外惊喜,并无半点芥蒂,一股暖流在心中穿过,携手在刘宅后花园里漫步。

    “姐姐,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海棠苦笑“只想做个普通人,过上正常的生活而已。”

    冷如霜惊讶地说“要做人上人还难说,做个普通人难道很难吗?”

    “命运总是难以预料,别人很容易的事可能对我很难,”海棠看着前方,眼中光芒闪动“不过,只要有一个梦,不放弃,就总会实现的。”

    海棠固然处处谨慎。金花更是茶水不喝,按着怀中的驳壳枪,警惕地打量四周。

    刘溢之有些不悦,说他这里连卫兵都撤走了。言下之意是将全家性命都作了人质,交付给了海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海棠本就是爽朗之人,闻言璨然一笑,的确显得自己有些小气,索性稍放怀抱,慨然同意与他们共进晚餐。

    晚餐的气氛相当融洽。金花专挑他们先尝过一筷的菜再挟给海棠吃。冷如霜很细心,看出一些端倪,便不再劝菜,倒是海棠有些不好意思了,一笑之下,妩媚横生。

    刘溢之再一次由衷叹道:“海棠姑娘不穿武装换红装,定会羞杀天下多少女子。”

    海棠谦道:“县长过奖了,您夫人才真正是倾国倾城。”

    饭后,刘溢之叫下人扶冷如霜回房休息,他与海棠摆茶面谈,言笑晏晏间,海棠突然感到四肢越来越沉重,有点抬不起的感觉,暗中试了一下,果真如此,脑袋也有些发晕,她暗暗吃惊,心知中了算计,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努力站起来,说:“县长,我想我们改日再谈。”

    刘溢之端坐在椅子上,微笑道:“请便,不送。”

    金花身上的药性发作得更快,刚迈步差点跌跤,海棠寻思今天是走不出这门了,便瞪着刘溢之“想不到你们也是食言而肥的小人,怪我瞎了眼。”从腰里掏枪想制住刘溢之,却发现软绵绵的没有了一点气力。

    刘溢之摇摇头道:“不要白费力气了。”

    话刚落地“砰”地一声,海棠带着椅子玉山倾倒翻倒在地。

    刘溢之望着两个昏迷落擒的女子,脸色颇为复杂,叹惜一声,把金宝把解药拿进来。他也同样失去了力气,只是份量轻一点而已。

    “夫人呢?”

    金宝说:“刚喂了解药,很快就会醒了。”

    有人在门外放肆地说道:“县长敢拿夫人作为诱饵牺牲,小弟真是佩服得很哪。”

    大摇大摆推门而入,正是海棠必欲杀之而后快的白天德。

    刘溢之皱眉道:“人都交给你了,你也要记得军令状,三日内找回烟土。”

    白天德怪声怪气地说道:“放心县长大人,这点小事什么时候难倒过我白某人?”他转到两名女子身边,嘻笑道“这个高的从打扮看像是名满天下的黑凤凰,老子来瞻仰瞻仰到底是何尊容,不会像母夜叉吧?”

    低头往地上看去,海棠侧身躺着,看不真切。白天德挑起脚尖把她的脸翻过来,突然惊疑不定,再仔细打量了几番,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原来是她。”

    “你说什么?”刘溢之没有听清。

    白天德大笑道“我在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

    将手一招,进来了几个保安团的士兵,将两个女子用麻绳五花大捆,抬了出去。回头略一揖。

    “标下告辞!”

    “你这种人渣也配谈天道?”刘溢之望着洞开的门外黑洞洞的天空,仿佛真有天道在看着他,心内矛盾之极,再无丝毫畅快之意。

    第六章  覆灭

    整个过程其实都是白天德的精心策划。

    那日刘溢之接信后,就召来了白天德研究对策,白天德眼珠轮几轮道:“我倒有个妙计,就看县长您老人家有无此胆识了,包括夫人,可能都要担上一些风险。”

    刘溢之当即道:“我不成问题,不可让夫人涉险。”

    白天德道:“这个绝对安全,全包在小弟身上。”

    他附耳说了一通,听得刘溢之心惊肉跳。

    刘溢之本非奸恶之人,但自幼饱读诗书,对纲常伦理、正邪之分看得很重,官是正,匪是邪,猫鼠焉能同榻?终使海棠再有可怜之处,可恕之道,那也得主动投诚自首才是正理,哪还有劫烟土以挟持之理,法理难容,不可轻纵。

    私心里,刘溢之却也有一个疙瘩解不开。

    表面上,上次人质交换事件没起多大波澜,实则没有不透风的墙,像长了翅膀早已偷偷飞入了千家万户,成了沅镇士绅走贩茶余饭后的佐料,固然有笑话白天德的无能失算,更多恶趣味却集中在美貌的县长太太落入匪穴之事,版本越传越多,越编越极尽下流龌龊。讲的人固然是口沫横飞,听的人自然也春心骚动。

    世人飞语本无足挂齿,偏生刘溢之那日赶回来,发现冷如霜从内到外都是穿的匪首海棠的衣服,且怎么也不肯说出在匪帮的遭遇,加之白天德添油加醋描绘她如何护着匪帮,更不由得他疑窦丛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刘溢之才三十出头,上有靠山,家有豪财,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不料竟出了这么一档子丑事,颜面尽失。他心机深沉,又深爱冷如霜,不会在她面前表露什么,却将一腔怒火尽数泼向罪魁祸首的海棠,非置她于死地不可。

    然今日一见,海棠风采过人,襟怀坦荡,并非传说中的那等恶人。心中已感踌躇,拿不准自己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更大的麻烦是自己如何跟冷如霜交待。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白天德真能把烟土搞回来,兼之又消灭了匪患,未尝不是大功一件,今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如霜应能谅解这一时的权变吧。

    海棠从长长的混沌中一点点清醒过来。

    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困境。房间布置得精美,她正平躺在木制的绣花床上,身体并无不适之感,衣裳也完好,武器收走了,双脚被铁镣紧铐在床上动弹不得,只有上身好像可以坐起稍稍活动一下。

    她立马挺身坐起来,仔细检查机关,不放弃任何逃脱的机会,摆弄了半晌,只好无奈地重新躺下。

    失去自由与遭受背叛的痛苦同时向她袭来。

    虽然她还不能完全明白真相,但也猜得出是刘溢之夫妇合谋的结果。枉她精明一世,终让雁啄了眼睛,轻信于人,铸下大错。

    想到金花,不知道这妮子怎样了,看当时的情形只怕凶多吉少。

    再转念一想,又心存侥幸,抓她无非是为了那批烟土,看这室内的装饰和布置,不像在监房,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内宅,说不定就是在刘溢之的家中。这么说来,应当还有谈判的余地。

    一个下人模样的年轻女子端着茶走进来,看到她醒了,忙把茶放在小桌上,伺候她起身,拿着铜盆给她打温水洗脸。

    海棠抬手挡住她,板着脸说道:“把刘溢之给我找来。”

    下人指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啊啊比划了一阵,意思是自己又聋又哑,什么也不知道。

    海棠忍不住气,一拳将铜盆打飞,只听到匡当一声,水洒了满地,铁链哗哗作响,下人对她的反应无动于衷,无声地收拾好局面退了出去,又端了饭菜前来。

    不吃,过两个时辰重新做过,再送了来。

    这次来带了个纸条,写了一句话“你不吃,金花受苦。”

    海棠急怒交加“你们把金花怎么样了?”

    下人嘻嘻笑,依然装聋作哑。

    海棠望着盆中食物,想明白了,现在是笼中之虎,任人宰割,你刘溢之要害我也不会在这一餐饭里,干脆吃饱喝足了再找机会。便放开肚量吃了起来,连汤也喝了个干净。

    吃罢暗中运气试了试,铁链的终端都是深深在钉在墙里,纹丝不动,长度也限死在这方寸之地,坚毅的脸上也不禁掠过一丝失望。

    阴暗处,两双眼睛从窥孔中偷看着海棠的一举一动。

    李贵美色当前,心痒难禁。

    “黑凤凰这小婊子既已落入我手,那是脱毛的凤凰不如鸡了,何不交给弟兄们好好乐乐?”

    白天德摇摇头,道:“看你这点出息,只晓得干干干,把那个骚洞干烂了也就是那点意思,还不如老母鸡的屁眼夹得紧。海棠不是一般角色,可不能像莲香婊子那样玩残了,慢慢来,讲点情调嘛。”

    李贵心里大骂,都是你娘的带坏的头,现在倒转性了?嘴里却猛灌迷汤。

    “还是团座高明,比标下有见识得多啦。只是就这么养着,烟土的下落问不出,标下担心县长那里不好交待。”

    白天德冷笑。

    “一介书生,老子还没放在眼里,鸟他那么多干嘛?不过嘛”

    他摸摸下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要担心,烟土已在我掌握之中了。”

    不理会李贵崇拜得一踏糊涂的目光,白天德大手一挥“看看另外那个小婊子去。”

    金花被囚禁在曾经关押过青红的那间地下牢房里,与海棠相比,她的处境就是炼狱了。

    她被扒个净光,仰面禁锢在一条狭窄的老虎凳上,手脚牢牢反绑到横木下,刚刚发育成熟的奶子危危高挺着。

    这妮子个子不高,却性子烈,力气大,从清醒后就没停止过反抗,还踢伤了一个人,手腿捆住了,嘴也没闲着,把那些保安队员的亲属问候了个遍。

    恶棍们吃了些苦头,下手也更毒,往她嘴里塞进一把马粪叫她作不得声,还在腰下塞进一块窑砖,将那白生生的小身子绷得发红。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抬起一只光脚板踩在她的小腹上,手持宽皮带,发了狠地冲着小妮子张开的胯间猛抽,抽得金花象正在剥皮的青蛙一般浑身痛得乱颤,起先还能啊哇啊哇地叫,后来叫都叫不出来了,芳草稀疏的玉户立马青肿得像个馒头,小便失禁,洒了一地。

    一伙人围着她的下身看,嘻嘻哈哈闹成一片。

    白天德皱眉对李贵说:“你去告诉那帮家伙,下手莫他妈太重,老子还冒玩呢。”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白天德并不着急烟土的下落,每天悠闲得很,还时不时溜到烟馆找七姨太打打牙祭,连金花都没兴趣干,完全交给手下的弟兄们打理,压根不想审讯她们。

    海棠倒是吃得饱喝得足,就是有点奇怪,起初几天,一吃过饭就有点头晕眼花,恶心想吐,慢慢地感觉饭越来越香,特别是那汤,神仙汤似的,喝过之后不多久就有欣快感,全身心都放松得飘上云端。

    她害怕睡觉,睡着总是做春梦,梦见自己脱得光光的被不同的男人干,有时是阿牛,有时是二喜子,有时竟是死了的白老太爷,淫秽不堪。

    她总是在汗水和高潮的淫水当中惊醒,身体还在余韵中颤抖,手指正搭在胯间。虽然没有旁人,她还是胀红了脸,羞愧不已,受尽了男人的苦,早就断了对男人的念想,自从黑虎死后,再也没有男人近过她的身子,就算有过生理周期也生生压抑住了,怎么会突然格外想这事呢?

    竟还和白老太爷

    天哪,羞愤死人了。

    次数一多,她开始觉着不对头,就算是白天,好端端的也会觉得下身发痒,奶子发胀,周身不舒服,眼前总出现男人的影子,有次忍不住将手指掏进了阴洞中,一股激流从下身立时荡漾开来,呻吟出声,马上觉察到了自己的丑态,咬牙停了下来,忍着,再难受也不做第二次。

    她察觉是饭菜里有问题,再次绝食。

    但是一绝食就全身难受,蚁叮虫咬一般,没有一点安生的时候。

    白天德听了报告,叹道:“了不起啊,罂粟和着春药下饭,是头牛也受不了啊,她竟忍得住。看来,是我们见面的时候了。”

    第七章  斗兽

    内花厅。

    几个如狼似虎的汉子冲进门来,把躺在床上的海棠按住,先用麻绳反捆,再卸了铁铐,一点也不敢大意。

    海棠找不到任何机会反抗,只得任人宰割。

    蒙上眼,似乎坐了好长一截马车,又下车,一路推推掇掇,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转来转去,又下了阶梯,听见水滴声,火焰燃烧声,铁器交错声,显得十分空旷。

    她被带到一个地方立住,双手高高举起,缚在一起往上拉紧拉直,双脚分开栓住,最为羞耻的是,衣裳终于也被一件件剥掉,直至一丝不挂,直觉中有不少热辣辣的眼光向她投射而来,这种裸裎相对的滋味比死还难受。

    这一天终于来了,她觉得有些紧张,口里发干。

    她感觉到有人近前的呼吸声,是男人味浓重的臭气。

    “白板?”

    两个字如同强烈的电击,打得海棠哆嗦了一下。

    这是个多么侮辱人的名字,这么多年了,只有一个人曾经就是这么叫过她,天天叫她,听一次就如同拿刀在她心坎上划一次,使她在恶梦中尖叫,在恐惧中发抖,没错,只有他,白富贵!

    “看来你还记得我,安凤儿。”男人低沉地笑了。

    蒙面布缓缓取下,白天德也就是白富贵那张充满邪恶的脸浮现在眼前。

    十年了,冤家还是终聚首,她也终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再一次落到了白家的手中。

    白天德格格大笑起来。

    “想不到吧,安凤儿,我们还是见面了,你为了找老子,杀了我老爸,踏平得白家堡,干得好,干得漂亮之极啊。”

    他切齿道:“可惜你晚了一步,我早就到外地去了,读书,经商,治病。”

    他脸上浮出诡异的表情,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悄悄说:“对了,忘记告诉你,我那病根让西方大夫治好了,植了珠,女人都爱死了它,你要不要试试?”

    海棠头脑中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她杀白敬轩时的确寻找过白富贵,一直没找着,心里就一直不踏实。

    自从白天德到了沅镇,她就有不祥的预感,失去了灵性,才会一再被动,也许白富贵(白天德)真是她命中的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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