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寒离开京城的时候谢安澜没能去送他,只有陆离带着西西去了。回来的时候西西哭得稀里哗啦。虽然跟苏梦寒相处的时间也并不多,但是西西对这个唯一的血脉亲人还是十分看重的。
有了苏会首借出去的钱,暂时解了燃眉之急的户部还是顺利的继续运作起来。在暗地里不少人使绊子的情况下,依然坚强的成为陆离在朝中各种搞事的重要支撑。毕竟,如果没钱的话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是无法实现的。而封大人送上去的赚钱计划应该也让陆离还算满意,所以顺利晋升了户部尚书。
因为小狸满月的事情,整个睿王府的人们依然十分忙碌。安德郡主每天带着府中能用的人来回奔波着准备各种事情,竭尽全力的想要力保为了孙女祈福做的这些事情不出任何纰漏。于是倒是显得还没能出月子被强制要求不许做任何事情的谢安澜格外悠闲无聊了。
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每天有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中,谢安澜看着东方小狸再一次的睡着了,起身出门准备去看看西西。苏梦寒刚走,西西有些难过,芸萝都说小公子没有往常精神了。
如今西西既然已经登基继位了,就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和惜儿住一个院子了。而是单独搬到了睿王府东南的一个院子里。睿王府别的都不多,但是院子却不少,这就在最靠近前院的位置,面积大,装饰也大气雍容,正好适合西西居住。
踏入院子里,里面静悄悄的。门外的守卫说先生正在给陛下上课。
谢安澜示意不必通报,自己悄然走了进去。
这小院的每一处都是谢安澜亲自看着重新布置的,自然也是熟悉无比。所以不需要人引路,便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书房门外。对着守在门外的侍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谢安澜站在窗边隔着窗户观察里面的人。
只是,一看之下才发现,书房里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谢安澜微微蹙眉,抬手轻轻将半开的窗户又推了一点点,这才看到站在不远处正背对着窗口的人。
黄承修。
想起上次西西提起想要换先生的事情,谢安澜就没有急着离开。谢安澜不否认陆离说得对,人确实是需要学会跟各种各样的人相处。但是让一个小孩子天天跟他不喜欢的人待在一起还要保持应有的礼仪,真的有必要么?
里面半晌没有人说话,西西站在桌前,黄承修则是有些烦躁地在西西跟前转来转去,似乎是遇到了很麻烦没想好怎么解决的事情一般。
好一会儿,才听到黄承修道:“陛下,老臣都是为了你好。”
西西皱了皱眉,道:“我…朕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的。不需要先生来指点。”
黄承修有些气急败坏地道:“陛下,您还小!那睿王世子根本就不怀好意!别忘了,您的父皇就是被他害死的!”虽然昭平帝不是直接死在陆离手中的,但是在黄承修看来也跟被陆离杀死的没有两样了。
西西道:“那先生如何证明你就是好人?”
黄承修被噎了一下,忍不住揉了揉心口才道:“臣…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哦。”西西不太感兴趣地应了一声。见他这模样,黄承修更着急了,“陛下!睿王世子野心勃勃,您就不怕将来他……”西西有些烦躁地道:“黄先生,你怎么老是说这些话?就算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想当皇帝。”当皇帝有什么好的,一点儿也不好玩。就算是那些历史上的明君,还不是一样要被大臣牵制,自己想要干什么都不行。应该说,越是明君,越是身不由己。他又不是没读过史书,真的听黄先生的话,以为自己当了皇帝就能够为所欲为了。
黄承修被吓了一跳,虽然陛下对他的劝谏一向表现的很不以为然。但是这样当着他的面说出不想当皇帝的话却是第一次。
不过很快黄承修就冷静下来,“陛下,这话万万不可再说。陛下是先皇唯一的子嗣,这东陵的江山本就是你的。”陛下年纪尚幼,小孩子说的话怎么能作数。觉得烦躁了,累了,撂挑子不干是常有的事情。但是这世上哪里有人真的能舍弃这皇权的滋味?等陛下再长大一些自然就懂了。只怕到时候就算他们什么都不说,他自己也会跟睿王府争了。
西西不以为然,道:“因为我是先皇唯一的儿子么?”
黄承修道:“这是自然。”
西西道:“但是,我根本没见过他啊。他也没见过我。他的女人还害死了我娘和我外公,哦…他自己也有一份。是娘亲救了我,如果没有娘亲我早就死了,死了就没有江山也没有皇位了。”
黄承修半晌说不出话来,等到回过神来连忙道:“陛下!您不能再称呼世子妃为娘亲,更不能称睿王府世子为父亲了!您的父亲只有先皇,母亲只有先皇后!”
西西盯着黄承修看了半晌,方才道:“黄先生,你还是继续教我念书吧。”虽然黄先生教得东西都很枯燥无聊,一点儿也没有东临先生和孔先生教得有趣。但是爹爹说,不能把人气吐血了。虽然他并没有将人气吐血过,但是每次说到最后黄先生都一副要吐了的模样。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吐什么。
还是念书吧。
若不是眼前的孩子是小皇帝,黄承修简直想要仰天长叹:朽木不可雕也。
最后,黄承修捂着胸口悻悻然地走了。谢安澜看着西西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望着桌面上的书发呆,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忧郁的神色。方才轻叹了口气走了进去。西西抬起头来看到谢安澜进来,立刻从椅子里跳下来扑进谢安澜的怀中。
“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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