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到曼哈顿,整整七个小时。
期间,韩依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没吃空姐提供的飞机餐也没喝水。
望向窗外流散的云朵,她的心开始动荡。
所有强装出来的镇定都会被汹涌的浪潮撕碎,韩依依最终没能忍住,哭出声来吓住了旁边的乘客。
空姐前来询问,韩依依一声不吭地将自己的脸埋在小小掌心中。她没事,她很好,她没关系的。
情绪失控的韩依依红着双眼下了飞机,双脚站在了陌生的土地上。她呼吸着,感觉到了大把陌生空气一个劲儿朝肺腑中钻去。
由于时差的问题,出发的时候是连城的大清早,现在确是曼哈顿的深夜。
随着人流朝出口走去,韩依依觉得自己的步子有点虚浮。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赶去那个顾凉城身在的医院。
英文蹩脚也是挺让人绝望的,韩依依艰难地和美国司机交流着,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单词来。
早知道当初就听他的话,好好学英文。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是不是呢。
在经过一番无比艰难地交流之后,美国司机终于明白了韩依依要去的那家医院。
身上兑的美金不多,只能动不动瞄一眼计价器。好在好在,身上的钱还够付这段车程。
哪国的医院都差不多,一样的白色,一样的消毒水味。韩依依在前台询问,用着蹩脚无比的英文:“你好,我想请问顾凉城先生住在哪间病房。”
“Excuseme?”那金发碧眼的护士显然不是很听得懂。
韩依依再次用英语费力地说着,最后特别咬重了Lawyer(律师)这个单词,那护士才恍然大悟般:“那个受伤的律师在特护病房,是不见人的。”
韩依依听得一知半解,艰难地说:“你能说得慢一点吗,我还没听懂。”
于是那护士放慢语速再次说了遍。
韩依依算是明白了,强调道:“我是他的妹妹,一定要见的!”
一听是患者亲属,护士查了查资料然后说:“我带你上去,由于记者来得太多,所以不敢随意放人。”
韩依依一句也没听懂,只是跟着护士进了电梯。
电梯一路升到五楼,叮咚一声,镰刀一般的两扇门缓缓打开。——特护病房的楼层非常安静,能听见的只有轻微的脚步声。
推开那扇病房门的时候,韩依依的脚步明显犹疑。她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吗?真是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一时头脑发热就直接从连城飞到了曼哈顿。
一步一步,又轻又缓地走进去。
特护病房里面摆设整齐用具也齐全,桌子,沙发,阳台,一样不少。可是这些落在韩依依的眼中全部都失了颜色,只剩下那张雪白病床那么扎眼。
病床上的男子沉沉睡着,从她的角度看过去,能够看见顾凉城矜贵清俊的侧颜,以及那根根分明的长长睫毛。只是他薄薄的两片唇微微泛着青白色,隐忍般轻轻抿着。
他的容颜依旧无双,只是整张脸都透着灰败的苍白。
那一刻,韩依依的眼圈蹭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