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见杨家父子来到,与身边的师爷低声几句,挥了挥手。那师爷道:“今日只审二人,照例开了公堂,由百姓旁听以证公平。”公堂大门吱呀呀地打开,门口左右各贴着幅獬豸法兽图,威严而压抑。
早早聚集在此的苏州城百姓呼啦啦涌进数十人,围在公堂两旁。柳太守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仍是嘶哑道:“堂下何人?”
“大人,小人杨李与子杨文达,城北杨家村人士。”公堂上的情景让父子俩大感意外,太守大人语声温和,还让诸多百姓旁听,丝毫没有要冤枉人的迹象。两人心中又起一线生机,对柳太守的观感也好了许多,齐齐抖擞精神伏地答道。
“杨李。”柳太守念了一声,翻开本簿册以手指着细读一遍,接过师爷呈上的证物银两翻来覆去的观看,又弹了几下问道:“这是你的?”“是小人的。”
“是一位公子赏给我们的。”杨文达待父亲答过之后,赶忙也答道。柳太守瞥了杨文达一眼后,还是将银子翻来覆去地看,忽然双目一翻问道:“杨李,本官问你,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一一锭十一两三钱的银子。”太守大人看着和蔼可亲,问话也不粗声大气,可就一个眼神,远比凶神恶煞般的牢头狱卒更让人害怕得多。
杨李原本满心怨气,进了公堂后又升起希望,怨气退散了不少,被柳太守一个眼神登时又吓着了,结结巴巴地答道。
“不是普通的银子呀。”柳太守弹了弹银锭,隐隐有叮叮的声音发出,他举起银锭晃了晃道:“这是官银熔开之后第一手铸造的银子,依本官看,时长不会超过半年。”
那银锭在阳光下银澄澄的亮光四射,远不像有些流通久了的银子色泽发黑。柳太守又道:“堂下可有钱庄的百姓?可拿去鉴定。”“大人!小人是汇通钱庄的朝奉,大人目光如炬,这锭银子铸成不会超过半年。”
“嗯。”柳太守点了点头,斟酌片刻道:“杨李,不是本官为难你,好叫你知道,这次番贼作乱,劫财劫货伤人无数。其中就有京城红花镖行押送的一批银两被贼人劫去!
番贼已落网,银两也大部分追回,这两日点算下来,还余五十六两七钱共五锭银子下落不明”杨李越听越是毛骨悚然,冷汗浃背。柳太守又沉吟道:“你最好想想清楚,这锭银子是从何而来,本官再给你一个机会从实招来。”
“大大人,草民冤枉”杨李大骇,连连以头顿地大声呼起冤来。杨文达一样频频磕头,他虽年幼,也知事态严重,再不敢说话。“是否冤枉不是你说的,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才知你是不是。”柳太守不为所动,一拍惊堂木喝道。
“大大人,贼人做的乱,只消只消问问贼人是否与爹爹有关,是不是是不是就能洗脱嫌疑?”杨李六神无主,杨文达似被逼得急了。想起听课时的许多故事,灵光一现问道。
“贼人的话,你信不信?呵呵,若是贼人说这锭银子是他们劫的呢?”柳太守目光一闪,收敛嘴角笑容问道:“难道本官要依贼人的话定你们的罪?番贼不是好东西,临死前想拉你们两个垫背,也未可知。”
“这”杨文达毕竟年幼,垂头丧气不知再说什么好。“杨李,想清楚了没有?快给本官从实招来!”
惊堂木再响,震颤人心。杨李全身一抖,跪也跪不住瘫软在地。柳太守双目一瞪,衙役的威武呼喝声响起,水火棍敲在地上更是骇人,仿佛作势欲打。
“我来说。”杨文达抹了把眼泪,与父亲对视一眼,杨李万念俱灰地点了点头,由得他去。杨文达咬着牙关,将这锭银子的来源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他惊恐之中说话断断续续,但将当日如何打渔途中遇见吴征买鱼,吴征又如何看上去心情极佳打赏了银两。
甚至双方的交谈,当日打了多少鱼,吴征又买了多少鱼,什么鱼都说得一清二楚。小小孩童难以学会说谎,说得如此有条有理多半不是假话,还可见他记心甚佳。围观的百姓多生起怜惜之情,交头接耳不断。
“可真?”“大人,小人句句属实。”“本官没有问你,小孩,你年幼无知,此事与你无关,再敢插嘴,休怪本官无情!”柳太守一拍惊堂木,将杨李吓了一跳道:“杨李,此事可真?”
“句句属实。”太守大人要杨文达闭嘴,否则要上刑罚,杨李吓了一跳,忙强打精神答道。“可有人证?”“这启禀大人,当时周围无人,委实没人再见到,可小人的的确句句属实”
“住口!”柳太守猛然沉下脸道:“兹事体大,岂能凭你一面之词?眼下你全无人证,物证却又在此,还敢说你句句属实?来人!”“在。”水火棍又在公堂上齐刷刷地敲了起来,威势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