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安能辨我是雌雄，狗熊 第四十三章：屠“龙”

拉不断不绝。

    接着，纤长曲线转息丰盈，就像水压鼓起皮管般陡然膨胀，恍惚中撑作巨大蛇躯，腾云飞空，蔽日长及十丈。

    蛇之巨者，可称蟒！沙门所言龙众，本非真龙种，乃南瞻部洲蟒妖蛇怪，梵名纳迦。或许当初为显释迦威能，有僧侣故译称龙，好言示佛陀生有大智慧，得龙种护身，便于招引信徒教众。

    当然，经卷故事就好比化妆打光后的PS照片，基本完全都是包装，又或者电线杆上的老军医广告，真相信的是傻瓜。观眼前三首巨蟒就知道，所谓纳迦者，跟中土概念里龙种相距甚远，纯属把冯京当马凉读，而且还是秃驴刻意读错的。

    “你这牙尖嘴利的孽障！”纳迦身显，静德底气十足地开喊道。“法行龙王部众已现，汝还不快束手就擒！”

    三首高抬，腥臭蛇息之上，有橘大竖瞳圆睁，冰冷注视对面高台，垂涎那块看起来嚼头颇佳的血肉。

    “束手就擒？”耻笑声阵阵，犹冷锻之钢，沿伸向天宇的食指，傲慢作答。“我生于南斗极星之下，不屈服于任何人，不向任何人谄媚，你这秃瓢居然叫南斗圣帝的我投降？”

    阴影下，鹰目绽射冰魄，竟让那三首蛇躯下意识紧缩。

    “蛇鼠狼狈，胆敢在王者凤凰面前叫嚣？”短发起伏，如大漠草浪，在辽阔无边际下，杀机四伏。“……真是不知死活！”

    战意在秦梦琉心胸沸腾，撇转不可视之风，滚滚吹动浮尘，向意志憎恶方向飘去。莫说眼前不过是一介龙众杂兵，就算八大龙王众齐至，也休想动摇那炽热岩浆淬炼的刚之心，定要将其轰杀当场！

    “龙众，去！”比丘戒怒显，驱使定愿道品，冲杀而上。

    三首蛇怪，似真非真，似幻又不是

    幻，其决江开渎的地龙本体在无须弥山中，来此处的仅只是愿念投影，力量不足本体十一。但即便如此，它照样是位列六品之妖异，气势坚强，非等闲五品妖兽可比。

    “镇定些，小白娘！”秦梦琉弹着颤抖白蛇，物种位阶上的差距，并非是简单勇气能抵御的。这条往昔懒洋洋休憩的冰冷白带，此刻已畏惧似瘟鸡，盘在左前臂，整个坐以待毙姿态。

    “喵的，没卵子的软蛋！”恨铁不成钢的唾骂中，隆隆雷声响起，化作电光轰下。

    一道，两道，复数道，无穷道……每一道雷击都超乎练气修士想象，它们在疯狂汲取天地灵气，并且越发暴躁，愈加疾烈。闭上眼，去听那天地灵气的隐约咆哮，仿佛喷气式战机的涡轮转子引擎，将大气吞噬压缩，化作离弦气刃，撕裂云空。

    呢喃声四起，伴随“太多了”“太密集”的惊呼，唱响“可怕”“这怎么可能”的抽噎……不，这不是雷击，而是雷霆聚集后的蜕变，是一张无可避转，无可抵御的电网！

    银蛇吐出光焰，蓝蛟倾探火爪，交缠不休的网络，若拍岸惊涛，裹挟蛇体，卷打蟒躯，传出哀鸣声阵阵。

    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即便坚固鳞片被撕裂，被剥落，被炸碎，但三首巨蟒依旧在前进，它不曾退却，更不曾被毁灭。短短十余丈距离，仅眨眼工夫，便蜿蜒趟过，聆听口器扩张的骨节音。

    雾化毒液弥漫，仿佛幻想画中的龙息写真，又好比眼镜蛇的射手见证，从狰狞蛇吻处喷涌，倾泻/出消融与侵蚀的力量。这不是雷霆火焰或冰寒，而是更低调，更隐晦，更令人厌恶的污浊液体！

    “吱吱！”响起，撕扯出伪装外衣下的红艳，伴随炽热升腾，谛听火羽落下。

    毒液，就像腐蚀一切的强酸溶剂，缓缓渗透，渐渐消融，用污浊舌头不住舔舐，企图剥落瓦解掉对方抵抗，粉碎帝王之体的神话。

    “真恶心！”蒸腾红焰中，有愤恨与羞怒传递。

    这是一种被污染的极度排斥，无法用言语传递，只能凭行动来表达，来发泄！

    仿佛高压带填补低压带一般，巨大的灵气涡旋，开始以秦梦琉为中心转动，就如黑洞汲取吞噬一般，涡旋不住捕获周围灵力，充填进火焰积蓄的油罐。

    被毒雾裹挟的炽热开始颤动，鲜明的赤红光芒忽然暴涨而起，散射出照耀万物之光华。那些比太阳还要明媚的华彩，如潮水般涌动汇聚，最终形成磅礴有力的弓形体，舒缓抬升。

    那是，一对被极光渲染覆盖的巨大羽翼，它从压抑中稳健抬升，直插向云霄，遮蔽大地上的蚯蚓，眺望向海空边际。

    “想要侵蚀我？”朦胧焰炬中，比光更璀璨的颜色在嘲笑。“那还得上三倍的量才行！”

    凤鸣声起，伴随翅膀优雅舒展，只轻轻一挥，便将消融万物的毒质蒸腾，毁灭成肉眼无可辨析的残片。紧接着，炎之羽翼收拢，围向那遍体鳞伤的三首巨蟒，欲将它置入火毒熏烤的地狱。

    蛇怪甚至来不及哀号，在接触的那一瞬，它就焚灭做随风飘扬的粉末。也或许，在留给本体的记忆里，它会胆颤心惊地叙述，叙述那比迦楼罗更绚丽的羽翼，比诸天更庄严华美的姿容！

    这姿容，是古老穷桑的记忆，是东夷血脉代代相传的始源图腾，是少昊以鸟名官的定制，是帝舜君临中原的辽阔！侧过耳朵，静下心来，你能听见血脉流淌的声音，那是对“天生玄鸟”绵延不绝的唱挽。

    凤鸣声，渐渐淡去，青冥上，苍穹中，南斗极星闪耀，璀璨胜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