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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的灰尘逐渐坠落,走进去也嗅不到呛人的味道。
当沈耘说起沈夕的要求时,沈母的面上顿时有些难看。
做人到了这等厚脸的程度,不得不说,即便沈母有再好的耐性,也总会生气。
“他倒是好打算,一家人呆在城里,净想着拿人当苦力。这个地有本事就种,没本事就别总是拿你那驴脾气爹挡事。”
沈山对兄弟情义和旁人评价看的极重,这种事情不用说,沈山也会同意。沈母恼怒的便是沈夕一家坐享其成,还拿着一大家子的脸面说事。
银瓶儿怯怯地看着满面怒容的沈母,想起当日借钱的场景,自是义愤填膺。奈何她终究是个小辈,也容不得她说三道四。
沈耘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屈服了。
“此时还是跟爹爹说了吧。反正到头来还是咱们要做,少些吵闹,爹爹在家里也安生些。”想到沈山前几次扯着嗓门呜呜啦啦在家里骂人,沈母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等那死老汉回来,你跟他说吧。我想起这事情来,就觉得恶心。”
可是,岂止沈母觉得恶心。
沈耘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屋中,自书箧里找出一部《论语》来,静静读着。
当沈山回来的时候,身上再度背着一捆柴禾。一家人默默吃过了晚饭,当沈耘说起这事时,沈山只是怔了怔,便点点头,再也不说什么。
沈母说过,银瓶儿在自家已经呆了大半个月,眼看着田间庄稼颜色转黄,沈母便使唤沈耘前往宁西堡送小丫头。
两处距离算不得多远,但一来一回,路上也要耽误些时间。
一大早,沈母在锅里烙好了几个菜盒子,趁热乎让沈耘装在包裹里,便数了四十文钱,交到沈耘手里。
“你姐夫家收庄稼会晚些天,想来这些天日子也不太好过。这四十文钱,就当是借给你姐夫家的,让他们买些粮食,省着点吃。”
而后把装了布匹的包裹挂在沈耘肩上,摆摆手,便送二人出了门。
马上就要回家的小丫头,自然高兴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沈耘则一脸的平静,脑海中却不断回想关于姐姐沈桂和姐夫朱阿明的一切。
记忆中姐夫朱阿明比自己要大一轮。
自小就不太受父母喜爱,刚结婚就被分了两只羊一间房打发出来。
早些年姐姐生个投胎女儿,更是让姐夫的爹娘各种奚落。直到后来生个儿子,情况才好转一些,但也并未因此就得到什么接济。
艰苦的生活倒是让朱阿明越发肯吃苦,与姐姐二人辛苦十几年,总算是将一间房变成了一院房。
家里说不上富庶,但也不算贫寒。
只是,想起朱阿明的父母,以及自己那个仅有八岁便被娇生惯养的外甥,沈耘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宁西堡到底比牛鞍堡要大一些,走进村来,不禁人多热闹,看村落的规模,也远非牛鞍堡所及。姐夫朱阿明家,正在宁西堡的最北端。
在村里人好奇的目光中,沈耘牵着小丫头缓缓走进了朱阿明家中。
虽然都是土坯的院墙,到底这两口子精致,用稀泥过了几遍,墙上很是光滑。院落的大门是粗细一致的木棍用柔韧的藤条编织的门扇。
轻轻推开,一个光着屁股单子的男孩儿正坐在院子中央嚎啕大哭。
沈耘的眉头皱的越发深起来。
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外甥,姐姐沈桂的儿子,朱金辉。
见沈耘和银瓶儿进来,小熊孩子非但没有止住哭声,反而嗓门越发大起来。甚至于还故意在地上滚来滚去,一副你不拉我我就不起来的样子。
许是不解为何孩子忽然哭泣的越发厉害,自屋子里探出个头来。
而后整个人便走出来,一脸笑意地看着沈耘。
“小弟,你怎的过来了。”
正是沈耘记忆中的姐姐沈桂。
小麦色的皮肤,脸上过早地刻了皱纹,头发被一根毛糙的布条系着,额前却散乱着发丝。粗布衣裳早就缝了好几个补丁,手里此时还捏着正要缝补的布头。
见银瓶儿走上去要将金辉儿拉起来,沈桂的声音顿时严厉起来:“莫要拉他,他想怎的就怎的,呆会儿还要坐在地上,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拽着沈耘走进屋里,口中却喋喋不休:“孩子给惯的。大早上要我给他做枣儿糕,不做就不吃东西。都是你姐夫他爹妈惯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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