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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服了相思阎罗,记不得柳木白其人其事,但记忆里的其他人并不曾褪色,其中就有这位许老先生。当初在京城正是从许老先生那里,石曼生得到了自己日后解蛊需要的一种重要材料,灵花石粉。而许老先生正是京城出了名的制香艺人,这灵花石粉是他从一个西域商人手中偶然得到的。之所以会给石曼生,也是石曼生用百里门的特殊香料白蝎晶和他换的。当初从京城离开的时候,许老先生还特地为自己践行来着。
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成了朋友,如今也是一年多未见了,不曾想到,在这青州还能在遇上。
而现在她鼻尖闻到的味道,正是含着白蝎晶的熏香。而白蝎晶是寒地白蝎求偶时分泌的一种特殊液体,风干后色泽白皙,质地柔软,味道独特,千金难求。不得不说,许老先生将这白蝎晶用得极好,味道悠悠长长,绕梁三日。
“他老人家已经退隐,闲京城太闹腾,这边到了青州来。我也是最近才听说他的下落。”柳木白笑着说道。
石曼生没说什么,跟着他一同走到了屋前,扣了院子的门。
“许老先生可在?柳木白特来求见。”
开门的是个九岁童子,石曼生认识,正是之前在京城见过的许老先生的孙子循循,当初也是他给自己开的门。
“柳哥哥。”小童子一眼就认出了柳木白,而后看了石曼生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唤了句,“石姐姐?”
小朋友还能认出自己,石曼生觉得很欣慰。
两人随着循循进了屋子,许老先生将近八十高龄,虽是鹤发鸡皮,但身子依旧硬朗,听到来人,干净利索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大大的衣袖鼓风而起,走路隐隐生风,“木白来了?正好,老夫的香也配好了。”
待看到柳木白身旁的石曼生,许老先生似乎顿了一下,而后目露惊喜迎了上来,“石小友也在!”
故人叙旧,喜气洋洋。许老先生特意泡了壶好茶招待二人。
“木白前几日还说要给老夫一个惊喜,果不其然,今日见到石小友,真是乐事一桩。”许老先生非常高兴,边喝茶边滔滔不绝,和石曼生记忆中一丝不差。只是他接下来说的话,却与石曼生的印象相去甚远。
“时间真快啊,一眨眼都已经快两年了。当初柳大人领着石小友第一次到老夫的铺子来的时候,石小友开口就说要那灵花石粉,老夫还在想哪来的野丫头,没礼貌。倒是这一旁的公子看着气度不凡。可后来,石小友着实是让老夫刮目相看,说起香来头头是道,老夫都不得不甘拜下风啊。木白小弟,你这是捡到了宝啊。”许老先生越说越来劲。
“在下运气好。”柳木白淡淡一笑,以茶代酒敬了许老先生一杯。
“现下你们都在青州,还来看我这老头子,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啊?”许老先生笑得暧昧,很有长辈的八卦精神。
“咳咳咳。”正在喝茶的石曼生呛到了。
柳木白很自然地伸手帮她拍了拍背,边拍边笑着对许老先生说道,“就承老先生吉言了。”
“石小友这是害羞了。行行行,老夫不说了不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啊老人家不掺和。”许老先生爽朗的小声让石曼生差点又呛了一次。
终于,话题转掉了,没再围绕她和柳木白的过去。看来老先生并不知道她和柳木白之后发生的事情,这么判断下来,相思阎罗应该是她离开京城后服下的。
许老先生端来了个小香炉,“来来来,闻闻我这新配的香,用的就是白蝎晶。这可都是缘分,没有石小友,这香可出不来。”
石曼生不敢居功,“我只是提供了原料,制香的老先生您才是真厉害。这香闻着,身心仿若被柔水拂过,却又意外地提神,悠悠然然,不绝于息。”她伸了个大拇指,“真乃极品。”
“石小友一如既往地有眼光啊。”被人夸奖自己手艺还是很令人高兴的,“正好,这香还没起名字,石小友你帮老夫起个名字?”
石曼生连连摇头,“我向来不会起名,别糟蹋了这难得的香。老先生还是另请高明吧。”
柳木白挥手闻了闻那香,动作优雅清新,“在下倒是想到一个名字,不知合不合适?”
许老先生自然高兴,“能得柳大人赐名,当然是再好不过。快快说来。”
“白玉香,您看如何?”
许老先生细细一品,而后连连称好,“妙!妙啊!白蝎晶本身的味道正是似冰带寒,似玉而润,真真是白玉生香!好名字好名字!就叫白玉香。”
确实是好名字。石曼生抬头看了一眼柳木白,正遇上他笑着投过来的视线,一时间有些五味杂成。以前的她和他是不是也这般和许老先生一同说话,可惜,她都记不得了。
从许老先生家拜别的时候,柳木白和石曼生一人得了三支“白玉香”。礼尚往来,石曼生想着下次再给老先生送点白蝎晶来,毕竟她那里还是存了些的。
走在离开的石板路上,石曼生感叹道,“真没想到还能见到许先生。”
“这些天,正在整理青州户籍资料,碰巧看到了,便试着来了趟。”柳木白面对她站定,笑得有些宠溺,“当初你很喜欢他做的香,本想从老先生这里讨些送你,可又觉得既然是给你的,你又与他相熟,还是带你一同来的好。”
石曼生耳后微烫,举了举手中的香,“那我们真是不虚此行。”
她确实是喜欢许老先生制的香,今天他给的白玉香可是极品,可惜只有三根。这么一想,她不禁瞄了瞄柳木白手中的那份,忍不住道,“这香的确好,在下欢喜十分,不知柳大人可愿割爱?在下愿以……”
“不行。”柳木白微笑着打断,“千金不换。”
石曼生尴尬地笑了笑,自己有些太贪心了。
“千金不换,但别的东西可以换。”正在此时,柳木白施施然又加了一句。
石曼生面带询问,她手中的好东西可不少。
他扬了扬手中的香盒,眉角微微上翘,“我若将此香给了你,你以后只许称我木白,可好?”
似是商量又似引诱,柳木白墨色眸中映出她的有些诧异的神情,“许老先生都称我木白,一个称号而已,换三支白玉香,很划算。”
深秋的山林、身后的小院、脚下铺满黄叶的石板路,还有眼前微笑执着香盒的男子,好似一副画般深深刻入了石曼生的脑海。就似那白玉香一般,丝丝缕缕,如风入夜,再难忘怀。
柳木白,木秀玉白,白玉生香。
这点小小的要求,她怎么可能不答应。
伸出手,大方摊在他面前,“给我吧,木白。”
欢喜溢过眼眸,他递出香盒,嘴角微微上扬。
“小石头,拿好了。”
字字句句,玉石叮当。
一颦一笑,扣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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