疹呢!
阿泰嫌恶得满脸皱起来,毫不买帐呵斥云信和秦漠:“少来攀扯亲戚!想把老子拖下水,仔细赏你一顿活剐!”
他厌憎权贵,最恨这些酸不溜丢的场面说辞。
管他甚么王族,有何相干?兀自沉着脸,提刀剥虎皮去了。
秦漠眨眨眼,神态愈发恭敬起来。低眉顺眼好像自己犯了错。
作为一个爱抽疯的王族,此人半星子戾气都没有。行止谦逊得像个假的。
修养方面恐怕非一般的疯子可比吧。严锦如此想。
相较之下,她家的乡野拙夫倒成了怼天怼地的太岁,霸道得让人想抽他。
那凶神恶煞剥皮的样子,夜叉见了也要退避三舍。
严锦移开眼睛,不忍直视。
那云信僧也是了得,被人威胁要活剐,表情倒更愉快了。诵了声佛号,上前给那老虎念起了往生咒。
一个剥皮,一个超度。
画面既残忍又和谐。仿佛是一魔一圣在斗法,个中蕴含深刻的寓意。
只是这寓意,她这等浊物是怎么也参不透的。
只觉头皮发麻,身上寒嗖嗖的。
连忙提了篮子和布袋,去树下远远站着……把之前采的浆果儿捏几颗放嘴里抿着,压一压颤栗的五脏六腑。
阿泰抬眼瞧着他女人的背影。参禅似的深深瞧着。
疯狂想要。这是他此刻的感觉。
在庄严佛音的笼罩下,他十分凶残把老虎皮一扯,狠狠剥除下来。
草地上漫开一片血泊。
云信僧站在血泊里,不疾不徐地诵着咒。
目中空空如也,不含悲喜。
皮剥完了,他也念完了。像伴奏了一支天衣无缝的曲子。
阿泰将皮里的血滴冻住,卷起来往腋下一夹,拔步便走。
云信丢一块石子砸他一下,“师弟啊,是回李家庄吧?”
“怎么?”
“同路啊。善哉善哉!”
阿泰冷笑,驻足问他,“你既是去李家庄,又因何故进这林子?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吗?”
云信叹气,“本是赶了马车上的路,不料半途惊马,恁是扼不住,横冲直撞进了这山谷......亏得师弟从天而降……”
“好个没悟性的和尚,到现在还咂不出滋味么?”阿泰讥诮地望着他。
“师弟意思是有人动手脚?”云信含笑问。
看样子,已咂出了滋味。
秦漠无辜地眨了眨眼,好像天真懵懂,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阿泰又冷声诘问:“你们去李家庄所为何事?”
秦漠连忙回皇帝似的恭谨禀道:“为的是粮食丢失一案。”
阿泰凶神般睨着他,“奉劝一句,趁早打道回府!当县太爷也好,王孙公子也罢,消停点享你的福去。别脑子发热跑山沟里耍,一脚踩进黑沼泽里谁也没法救拔你!往后再要享福就只能等清明了!”
说完,径自捡了扁担,接过妻子的物件往前后一挂,牵了她便走。
对王孙公子如此态度,也没谁了----狂拽得要上天!
走出些许路程,严锦不禁担心地问:“不要紧吗,把你朋友丢那里?”
“无妨。他们身上有老虎气味,等闲山兽不敢惹。”
“可是,那侍卫伤得不轻。”
“死不了……知难而退最好。”
严锦扭头瞧他,疑惑道:“大哥,你为何那样对他说?阴森兮兮的......跟村里的诅咒有关吗?”
阿泰只顾往前走。后来,受不了她嗷嗷待哺的眼神,才无奈地说:“自己动脑子细想!”
“脑子早就想穿啦!”
“这就穿了,是鱼脑子不成?”
“你就说嘛!”
“啧啧,真没法子。你想想,村里人为何集体闭口不言?”
“……因为怕?”
“怕什么?”他又问。
严锦皱了皱鼻子。这她哪知道!
他摇摇头,“天底下有何事会让人绝口不敢提的?”
“咦?嘶——”她滴溜溜转着眼珠,“是造反吗?”
“总归是让人诛灭九族的大事。说出来就是死。”他挑了挑眉头,“比如说,要杀个皇族祭山,做不到就会全族死光之类……诅咒无非就是这种把戏。”
“诶?你如何知道?”
“猜的!”
“为何会这么猜?”严锦惊悚地入了戏。
“粮食丢的时机太巧,恰好在秦漠上任前……动动脑子。”
他一把将她抱起来,感觉这样才是正确的行走方式,又继续说:“背后的人动作太大,意图暴露得很明显。”
“……明显吗?”
她一点不觉得。甚至到现在,也难以建立清晰的逻辑。
“照你这样说,嫌犯搞得人心惶惶,就是为了对付秦漠?神爷是幕后人的帮凶吗,根本没有降神?”
“也未必。”
丈夫的脑子显然比她深几百丈,“真有山神的话,你一请他就降,岂不比鸭子还便宜?或许真有东西降了,但未必是山神。”
严锦好像来到了恐怖片的高点,瞪着一双宝石大眼,饥渴又颤栗地等他揭谜。
丈夫只歪起嘴角对她坏笑一下,啥也不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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