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元龟六年(1573)冬季,初步解决近江的小争端之后,坐镇京都的平手义光遇到的第二个具体任务,是给织田信长修建墓所。
随着明智光秀在大和筒井家落网,信长的尸骨终于得以保全。委屈他老人家在河内国的高屋城呆了一会儿,等待外界的闹腾平息下来之后,送往了京都。
这又是个惠而不费的任务,出篓子的几率约等于零,稍微办得像样子一点就能大出风头。当然实际操作的时候,名义上总要拉着织田信忠、织田长益他们一起来才好。不过大家都知道织田家是戴罪之身,不方便行事的。
初步决定是,在京都附近的本能寺,建立一处塔头,作为埋葬尸骨的正式墓所,此处是信长每次来京最喜欢的居所,也是生前所信仰的日莲宗本门流的大本山。
其次,临济宗有些宗派跟信长关系不错,而且是整个室町时期跟上层武家关系最近宗派,高野山的真言宗则是历来在人们心中有特殊宗教地位,涉及丧祭无论如何绕不开,所以也要修建这两个宗派的灵庙,供奉衣冠和盔甲。
然后也不能只顾唐土传来的佛教,而忽略了本土的神道。信长以前挥师上洛时,曾在船冈山今宫神社祈福,又曾在洛东稻田神社落脚过,那么这两地少不了也得新建分社。主祭物就以信长用过的太刀和弓箭来担当。
最少要有五处香火,是平手汎秀的要求,其余的,只要扯得上关系,就让儿子自行发挥,便宜行事,宗旨是不怕花钱多,就怕花钱少,以此表示虽然不得已反目拔剑作战,但还是深深顾念旧情的。
而且一文钱也不让岐阜城出。
至于织田信忠在美浓、尾张搞几处菩提寺,那是他自己的事。反正也不可能有平手家出手这么阔绰。
这段时间,德川家康给平手汎秀写了五封信——其中两封名义上是给足利义昭的——终于从字里行间,寻章摘句找到“乱党一日不平,天下毕竟难安”的话语,将其展示给左右近臣,挥泪叹道:“虎毒尚不食子,奈何今日别无他选!”于是命德川信康和筑山殿自尽。
顺带一提,就在此前仅仅三日,他在连续生了几个女儿之后,终于又由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妾产下第二个和第三个男性子嗣——没错,是孪生兄弟。
骏河、远江、三河一带,向有嫌弃双胞胎的陈规陋习,纷纷谓之不祥。德川家康只取其一抚养,另一人宣布送入寺社出家,将来不会成为武士。
当然大家都知道,如果出现意外情况,僧侣和神官也是可以随时还俗的。
德川家对尾张下四郡的占据似乎稳定了下来,没有受到太多反对。
这可能是因为织田信忠表现得过于恭顺——他宣布要幽居三月闭门思过,并且要求林秀贞、前田利家、佐佐成政、梁田广正、毛利长秀等人都一齐照做。
然后国政被非常儿戏地委托给了平手汎秀的妹夫织田长益,和女婿佐佐秀成。而前者又因为讨论信长的墓所之事,去了京都。雪千代也因为想要安慰母亲的原因,难得回了娘家,佐佐秀成孤身在岐阜城。
结果正好此时,有个法号“道清”的和尚上门,提出“氏家卜全勾结奉行,伪造安堵账册,私自圈划土地,侵吞本寺领地”的举报。
经由查实,地界确实与账册不符。佐佐秀成果断下令,被侵吞的一百八十石寺社领物归原主,并向氏家卜全没收等额的知行地作为惩戒。
至于那个不值一提的小奉行,只是知行五十石,管理十来个村的低级武士而已,打算是直接处死,连切腹的机会都没给。
毕竟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对这个时代而言,倒也是无可指摘的正确处理方案。
新任为名代的佐佐秀成有岳父在背后撑腰,此时说话可能比织田信忠还有效,理论上说是没人敢不服的。
但氏家卜全立即叫屈,说那一百八十石土地并非私吞,而是以前老主公信长大人口头承诺赏赐的。
“因为讨厌那间寺庙,所以剥夺其一半的领地,交给鄙人。当时没有立下字据但很多人都亲耳听到。”
——氏家卜全原话是这么说的。
确实信长这人经常冲动行事,又厌恶法度和规矩,懒得留下明文,这样的事不少。
没办法,佐佐秀成只能找了一些当事人了解。
结果有的人信誓旦旦说“信长大人确实将此地剥夺出来,赏给了氏家卜全殿”,也有的人断然否认说“全无此事,鄙人没有任何印象”。
佐佐秀成大感窘迫,焦头烂额,束手无策。
双方争执不下,终于惊动“幽居”中的家主,官司打到织田信忠那里。
信忠当时还带着佛珠串,闻言双手合十叹道:“此刻我因戴罪在身,无法亲手令先父安息,已是愧为人子,更不愿听到他老人家打扰安宁的事。请二位看在鄙人薄...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