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握住他的手落下泪来,“你就当是我的私心,当年他是为太子顶罪才如此,流放琼州不说他们夫妇一路受的苦楚,只他们唯一的女儿夭折这一条便令我日夜不安。我总想为他们做些什么,诚然,你去后太子可以将他们****召回,甚至能为他们平反,可那怎么能一样,他是你的臣子,你的丞相啊,是你把他流放的,该当是你把他召回。”
皇帝张了张嘴,抓着皇后的手不由一紧。
“太傅常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就,你就改一改吧。”皇后的泪水簌簌而落,“他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你真的就忍心吗?”
“好,”皇帝艰涩的道:“朕召他回来!”
这句话一出,皇帝精神一清,竟感觉一直沉甸甸如同压着一块巨石的心脏一松,原来他以为自己理直气壮时,心里不是不心虚的。
这些年皇帝一直刻意不去想太傅,不去想秦闻天和秦信芳,就是怕自己心里难受。
此时方知,他自以为没去想他们便轻松了,却没想到那块巨石一直压着自己。
皇帝突然道:“朕下罪己诏吧。”
“什么?”皇后愕然的抬头。
皇帝说出这句话后却发现后面的话不是那么难以启齿了,“我在父皇灵前发过誓,会励精图治,让大楚兵强马壮,繁华强盛,也与太傅保证过后兼听任贤,如今朕一样都没做到,反而再一次栽在鞑靼手里,辱没了先祖荣光,愧对天下百姓,所以朕下一道罪己诏吧。”
皇后沉默,将另一只手也覆在他手上,将脸埋在他的手间,皇帝便感觉到手心湿了。
他沉默的看着皇后的发顶,她也已经老了,以前满头的乌发变得灰白,被人细细的藏在发里,可灰白色的头发太多,根本藏不严实。
皇帝心中愧疚,这些年到底还是苦了她。
而皇后此时同样心中复杂,罪己诏,除了大天灾,一般皇帝是不会下罪己诏的,何况是爱面子胜过生命的当今?
其实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亲政后的头十五年,皇帝称得上是圣明之君,他用的都是秦太傅给他培养的人才,三年科举放替换一批人,其中也是贤明之臣居多。
头五年他一门心思的找鞑靼报仇,所以只要鞑靼找事他就会找借口出兵一趟,战事有大有小,赢多输少,因此震慑得鞑靼一直不敢大规模犯边,边境百姓的日子也日渐好过。
加上当时他一心要当圣君,整个大楚都轻徭薄赋,加之鼓励商业,大楚百姓的日子越发好过。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书院的昌盛,当时不论是男学,女学,官学私学皆非常昌盛,以前举族都难供养出一个读书人,但二十多年前不是这样的,当时凡家有余财的小地主,富农都会送家中子弟上学,甚至连女子都送进书院。
一来,朝廷当时支持教育,哪怕是私学给的补助也不少,先生收的束脩非常少,而且因为书院昌盛,学生读书之余还可以去书局抄书或以知识来赚钱,所赚几可以提供自己的花销,由此可见当时商业的繁茂和书院的昌盛。
二来,女子地位并不弱,读书识字过的女子不仅更好嫁人,自己也能在外找到工钱高的活计,哪怕是不嫁人也能自己过得很好,因此疼爱女儿的家长都愿意送女孩们去上学。
当时大楚一片欣欣向荣,就是皇后有时都会自得的想作为圣君的皇后她也可以青史留名了。
但有些人终究是会变的,或许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受的奉承多了,人便渐渐变得再听不下去劝诫,受不了指责,然后在路上越走越偏。
所有人都骂兰氏奸妃,觉得是兰贵妃引诱坏了皇帝,只有她和秦信芳知道不是,是皇帝自己变了。
在兰氏没进宫之前,皇帝就日渐爱享乐,以前一顿饭只要四菜一汤,吃不完还会惋惜一下,让御膳房下次再减量,但大楚越来越繁盛,国库日渐充盈,他对自己的要求不再那么严苛,因为喜爱美食,他开始和御膳房点菜,从外面听来各种好吃的食物也会叫御膳房研究进献,从四菜一汤变成了六菜一汤,又变成八菜两汤,到得最后便是他不说,御膳房的人也会费尽心机的照着他的口味研究各种吃的。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因有秦太傅和秦令公支持教育事业,皇帝纵容,所以书院极为昌盛,因皇帝开始耽于享乐,下面也开始了奢靡和享乐。
先是皇帝倚重的大臣开始贪污,皇帝想做的是仁善之君,不愿让史官说自己严苛,加之念旧情,那鞭子便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至此开了先例,从此上至内阁,下至九品小吏都开始收刮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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