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出嫁已经五天,赶了一半路程。
而在宁卿走后,整个宁家就陷入一种寥落。
先是照顾宁卿的二三十个婆子丫头一下子消失,宁家就像空了大半一样。最重要的是,自宁卿回来待嫁,恨不得每天上门,上了门恨不得屁股长在椅子上的一些小官或是越城豪商,全都一哄而散,再也没有登过门。
因为那些人已经看清楚了,宋濯只要宁卿一个,宁家在他心里就是一坨屎一样!而因为嫁妆和宁妙一事,大家也知道,宁卿与娘家怕只剩下面子情了。
这两个多月被那群小官豪商巴结奉承得飘飘然的宁二爷,突然被如此冷落,那种慈味难受得他抓心抓肺。
最让宁家恶心打脸的是,这几天陆陆续续跑来一些老头提亲,让宁妙去做妾,最恶心的是有个老鸨上门让宁妙去当妓子。
宁家只好闭门不出。
宁老太太气道:“都这副鬼模样了,名声败坏,还是一大把年纪的老姑娘,还不尽快送走!没得烦人的眼!”
顾氏嗷一声尖叫:“娘这是要坑死自己的孙女呀!”
宁二爷也觉得丢脸丢大发了:“尽快嫁出去!”
“你……”
宁老太太恨恨道:“你真真是脑抽了!难道非要嫁老头?嫁得远远的!小商户也好,穷秀才也好!难道还嫁不出去!”
顾氏被骂得脖子一缩,但想了想,也觉得要把宁妙嫁出去了!反正现在家里有三百万两银子,拿足一万两出来做嫁妆,远远的嫁到邻城。
顾氏转身出去,让人请媒婆上门,留意邻城的人家。
宁妙整天在房里发呆,想到宋濯那天的所作所为,又是惊又是恨。
她的丫鬟金芝走进来:“姑娘,二太太准备给你看相人家。”
宁妙整个人跳了起来,脸色狰狞:“相看?相看什么人家?要我嫁歪瓜裂枣?”
说着就冲到顾氏房里。顾氏正思考媒婆送来的几个邻城的几个小伙。
“娘,你要把我嫁歪瓜裂枣?”满嘴牙都掉了,宁妙说话有些口齿不清。“我不嫁人!”
“你十九了,还不嫁?”顾氏态度也强硬了起来:“还真想一辈子当老姑婆?要真如此,不如直接出家当尼姑子去!”
“我要嫁人,也得嫁像样的人家!怎能嫁歪瓜裂枣!”宁妙恨恨道。
“哪里是歪瓜裂枣。”顾氏说:“我刚看中,傍边德安府的一个秀才,挺不错的。”
“穷酸秀才?”宁妙不敢置信:“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小商户,什么村里的村长家之类?这还不是歪瓜裂枣!这就是破落户!”
“住嘴!”顾氏气得直出大气:“那你要怎样?现在谁还敢要你?就算你把牙补了回来,名声也坏了。人家傍的城县的好人家就算不知道,但娶媳妇谁不打听底细,到时一查就知道,哪里还有得选!这已经是很好的人家了!”
“我不!”宁妙尖叫:“我凭什么要嫁那种破落户?五丫头这贱人会嘲笑死我了!不止是她,就是宁素宁巧两个蠢货也会嘲笑我,我宁妙,明明什么都比她们好,自小用的、玩的全都是姐妹中最好的,却嫁得最差!凭什么!”
这话说得顾氏也是鼻子一酸,这个女儿,明明是整个宁家最娇贵的,也是最要强的,却落得最惨的下场!而宁卿,明明是四个嫡女中最低贱的,却嫁得最好!老天,为何会有这么悲惨和讽刺的事情!
顾氏也是不甘得泪都拼出来了。但那又如何,已经落到这样的下场!
“不要再吵了!宋濯看不上你,你再争也没有希望!”顾氏青着脸说。
“我干嘛非要嫁宋濯!”宁妙想到宋濯又是怕又是恨:“上京又不止宋濯一个贵族,一个匾额砸下来都能砸出一群大官贵公子,上京多的是权贵!”
顾氏一怔,接着就皱眉道:“没人会娶你!”
“不娶我就做妾!”宁妙激动道:“贵妾不行就贱妾!我就不信,宁卿那小贱人都能从贱妾爬成正室,我不能!她能做到的事情,我宁妙也一定能够做到!到时就让宁卿那个小贱人哭着跪在我面前!”
顾氏还是摇头,因为经历过那些,她已经发怵了,觉得权贵,真的不好攀!
“你就让她去!”宁二爷绷着脸走进来。
“相公,你在说什么?”顾氏皱着眉。
“我说,让她到上京给大官贵族做妾。”宁二爷道:“我就不信,就老三那窝囊废的女儿都能成世子妃,我的女儿却不行!就算当不成世子妃,成不了贵妾,就是良妾,也是比嫁到破落户强!”
就算被宋濯如此轻视讥讽过,就算宁妙被说成了窖姐调,宁二爷也还是想试。
可知道,这几天他有多不甘心,多痛苦啊!尝试过那种被人争着巴结奉承的慈味,就再也不会忘记,再次坠落,只比从未如此高高在上更痛苦。
他不甘啊不甘!
反正宁妙已经是废了的,与其嫁给破落户,不如去试一试到上京给贵族当妾!说不定真的能成功了!
万一,找到的那个权贵比宋濯更厉害,再万一,宁妙成了那贵族的正妻!那就能狠狠地打宁卿的脸!也打宋濯的脸!
顾氏左思右想,见他们父女这么坚决,就咬了咬牙:“随你们意吧。但是,到了上京,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就回来再嫁人好了。”
“现在先把牙补好。”宁二爷道。“这次掉了几只牙?”
“新的旧的,一共掉了十只牙。”顾氏道。
宁二爷嘴角一抽,四只就十万两了,这讲一下价,至少得二十万两!甚至是三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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