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没人会喜欢一个整日对自己拳打脚踢恶言相向,甚至曾有几回害得自己一家险些闹出人命的女人。
淑君很实诚,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董惠莹,而董惠莹则是一副怅惘的模样,但之后脸上却露出个笑容,勉强打起精神来。
“看来,人和人,真的很不一样……”
……
早饭之后,淑君扛着锄头准备下地干活,董惠莹拎着一个水囊朝淑君走来。
“这里面是枸杞蜂蜜水,渴了的时候记得喝。”
淑君有些受宠若惊,她这是……在主动关心他?
他一下子就美了,喜滋滋地接过水囊,扒开木塞抿了一口,之后便笑得比这水囊中的蜂蜜水还甜。
“这水真好喝。”
他一把抱住她,欢喜地来了个亲亲,之后眉飞色舞地扛起锄头,拉着面无表情的四弟、神色幽怨的五弟,一起走远了。
哥仨出门后,二哥也回了屋,他看见逸宣正站在窗边,似乎比任何时候都来的沉默。
淑玉弯了弯唇,“你看,你也变了。她征服了你们,你喜欢上她了。”
“喜欢么?”
逸宣看向淑玉:“这很重要么?”
淑玉偏头想了下,“我不确定,毕竟我没经历过那种感情。”
逸宣又重新看向窗外:“果然,我真是个怪物。”
他低低一笑,眸中却似是藏着不为人知的思绪。
那种感情重要么?
重要么?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明白一件事,他们的娘,不喜欢他们六兄弟。
父亲在世时如此,父亲过世后,娘瘫痪了,亦是如此。
即使后来娘传授他们一身技艺,比如琴棋书画,也不过是怕之前母子之间隔阂太深,怕她瘫痪之后,没人照顾她而已。
或许娘本就是自私的。
后来娘忽然离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兄弟在发现娘不见之后,虽也曾试着寻找,但其实心里并无波澜,一切也不过是出于身为人子的责任和义务罢了。
娘似乎总会将人往最坏的方面想,即便是她的亲生儿子们也不例外,她认为只有利益才能使一段关系永存。
但其实他们兄弟的心地真的没有那么坏。
就算当初她没有教导他们兄弟琴棋书画,念在生育之恩的份上,他们兄弟也绝不可能弃她于不顾。
但不知从何时起,或许连逸宣自己都忘了,他心里不知不觉埋下个种子——或许在他们六兄弟之中,最像娘的,其实是他。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禁怀疑。
在他这看似温柔谦和的皮表之下,是不是藏着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
董惠莹熬了一锅祛疤膏,犹豫好久后,才敲响房门。
“逸宣,在么?”
逸宣打开房门,照旧是副温润恭谦的模样,然而唯有他自己知晓,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心弦似是微微波动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当初她从朱家救出自己后,曾牵着自己走了一路。
她的手很小,却极其的温暖。
他也不太清楚为何忽然想到这件事,却也因为这段回忆而愣了一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