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之上,厢军将士横亘于沟垒之前,他们已经疲惫不堪,投降之后他们的境况并未好到哪去。
为了防止厢军生乱哗变,这几天都是半给粮食,每个厢军只能吃的半饱,还要承担巨量的劳役,这些战场生乱投降的厢军已经相当后悔了,他们看到府军的军旗之时,神色也是异常复杂,悔意难免,却是回头难寻归路。
“李开明以长垒,县城,南北两营,摆出拒死抵抗的姿态。”秦东阳,刘益,葛家兄弟,张虎臣,林存信,李瑞祥等大将都聚拢在徐子先身边,另外尚有陈佐才和方少群等幕僚也在阵中,众人都是看着眼前的营盘和长垒,皱眉不止。
刘益上前道:“北营居高临下,且多是精锐,真是令人感觉芒刺在背啊,如不拔除,大军恐难全力攻城。”
秦东阳道:“若想得手,则先除长垒,再克县城,切断左右两营联络,然则我军攻城之时,敌从南北两营自城墙之下左右夹击,我军也将陷入腹背受敌之态。”
刘益大为赞同,说道:“我军长处在甲坚兵利,熟谙阵战之法,若陷入烂仗苦斗,恐怕是以自己之短,击敌所长。”
这话也是得众多大将的赞同,一直以来,府军就是以堂堂之阵击敌,多次以少胜多。
眼前的敌阵,民壮,贼寇精锐,加上归附厢军,怕有十五万人之多。
府军只不过一万余人,却是逼迫对方如此严阵防守,简直就是中山府军的骄傲。
但越是如此,这一仗却是比以前的仗更难打了。
在此之前,海盗和贼人都是依仗自己人多势众,主动摆阵攻击府军,一战之下被府军击溃,上一次的海滩之战便是如此。
而此次可能是慑于府军威名,也可能是福州府城下的一战打痛了打醒了李开明,这个巨寇首领居然丝毫不要面皮,就以十多万人的规模,挖长垒建坚营,摆出一副苦守坚壁的姿态。
这一下,倒是真的令府军诸将迟疑犹豫了。
徐子先斜眼睨看诸将,现在他麾下也真是名将如云了,以眼前诸将的能力,名气,在几年之后都可谓冠绝大魏。
整个北方的将门世家,要么被毁,要么投敌,岳峙,李友德等诸将,还有种,姚等西北将门的将领都在北伐之后陆续战殁被毁。
而东胡兵锋至南方之时,才遇到风起云涌的抵抗,其中的佼佼者,多半都在徐子先麾下。
徐子先将马鞭扬起,对诸将道:“我军战无不胜,难道不能攻无不克?不过区区长垒加上初建成的营盘,诸将便已经畏敌如虎了吗?这个李开明,确实非善类啊!审时度势,不胆怯,却也不孟浪冲动,确实是个劲敌。而我,以几十护卫和牙将起家,两多年时间无一时不战,无一时不在练兵,今诸事俱备,将士精良敢战,锐气十足,谋士如云,大将如雨,而今身经百战,王业将成,若天命在我,当助我一臂之力,就天命不在我,在对面之人身上,诸将又岂能不为我前驱,替我擒斩对面的跳梁小丑?”
听了徐子先的话,也是中山王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坦露心声。王业将铸,大业将成,这是何等激荡人心的话语?
徐子先不会谋反,但坐镇东南,掌握东南,也是势必而成之事了。
大势将成,一切就在眼前的这十几万兵马和李开明身上,徐子先坦然吐露,要部下们抛却私心杂念,不畏惧艰难,以雄武之姿,替他摘取最后的胜利果实!
连一向老成持重,俨然有大将之风的秦东阳的内心都是沸腾起来了!
刘益,葛家兄弟,张虎臣,还有高时来,田恒,李朴,林绍宗等人,更是心驰神摇,壮怀激烈!
中山王无需多言,寥寥数语,已经使将士们士气达到了顶点。
徐子先挥鞭策骑,不令侍卫跟随,此时他就在大军之中,万余府军,包括骑营将士在内,几乎每个人都是他亲手带到营中,然后一手提拔栽培,这世间任何一个团体对徐子先可能都有反复之忧,但就是眼前这些军人,徐子先是毫无保留,毫无条件的信任。
没有任何别的原因,这就是军人之间的默契,能够在战场上将后背交托过去,这才是真正的军中袍泽,是为异姓兄弟。
这是最亲近的关系,彼此血脉相通,皮肉相连。
当徐子先策骑在军中阵前跑过的时候,所有的府军将士都是发出呐喊怒吼,似是要将嗓子叫破一般,每个人均是面红耳赤,在听到徐子先的鼓动之后,情绪更是高昂的无可复加。
徐子先亦是心神激动无比!
眼前的强军,将助他一臂之力,登顶东南!
这一战,至关重要,这才是真正的化龙之战!
在徐子先的激励和鼓舞之下,无数将士持矟高呼,长矟手高举长矟,刀盾手以横刀击盾面,长弓手,弩手,工兵,辎兵,无论阵中之人是何等身份,几乎都是瞪圆双眼,以全身之力,向着自己最敬爱和信任的统帅大声高呼。
呼声之高,盖过了贼寇那边的百余面大鼓,李开明,刘茂七,罗振邦,刘宗弟,李开友,袁福地等人,无不闻声而色变。
至此时,李开明都是有些隐隐的后悔,在此之前他对徐子先已经足够忌惮,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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