惮,但还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大魏亲王所领兵马是有如此的气势,又有如此的士气,现在看来,长垒坚壁,还有十几倍于中山府军的实力,也未必能捱过眼下这一关了。
徐子先决意不待明日,即时便可以开战。
战事开始之时,阴云蔽日,中山府军并未从三面围攻,或是取中心一点,经过军议之后,其实已有结果,南营人数众多,中间县城外尚有数万厢军,但这都不是要点。
只有坚壁之上的北营,万余贼军精锐俱在此营,打破此营,围歼或击败北营敌军,则南营的乌合之众,还有数万厢军都可以不战而定。
而以精锐去攻南营或县城,纵使能很快得胜,也是极有可能陷入被敌人两面甚至三面夹攻的尴尬局面。
府军并不怕被围,亦有信心击败十倍强敌,但若如此战法是顶着石臼爬山,要多费不小的力气,也要多折损将士。
最好的打法,便是击敌北营,一战而破敌!
百余面牛皮大鼓在辎兵的奋力挥击之下发出巨响,有不少辎兵敲打的兴起,在寒冬之时脱去上衣,打着赤膊奋力挥动鼓槌,过不多时也是大汗淋漓。
天色昏黄,鼓声一浪接着一浪,贼寇亦是击鼓叫喊,由于声音太大,附近方圆数里内的野狗,兔子之类的兽食受惊,在雪野之中拼命向远方逃窜。
天空遍布飞翔的鸟群,由于鼓手换班击鼓,贼寇一边更是有十余万人在鼓噪高歌,声浪一浪大过一浪,鸟群落而复飞,最终一群接一群的全部飞远了。
鼓声极大,再加上喊杀声,震慑人心,令攻者气盛,守者气沮。
在准备了半个时辰不到,一万余府军步卒终于完成了攻击阵列,三个军的将士直接组成了品字大阵,一个军的将士在其后为横阵,随时阻击其中营,南营来援的敌军,在有破敌机会时,这一个军的将士也会直接
押上去。
四百多人的骑营将士在左翼游弋警备,工兵们则在其长垒之侧,又加筑了一道简单的工事,横亘南北,以为阻断。
苍茫的大地上,十几万人在准备最残忍血腥的战事,人们在荒芜的田野上构筑工事,毁掉赖以生存的田亩,南侧的闽江水毫无感情的流淌而下,河水中有一些未融化的积雪,形成了碎冰状的事物,江水变得冰寒无比,冲涮向下,湍急的江水将十余里下游的支援船队,冲积的七倒八歪。
林定一,杨释之,魏九真,徐演达,陈笃竹等大商人俱是在船队之上,他们组织商行伙计和船队上的水手,配合东藩派过来的水手和吏员,民壮,警备士,组成了一支三千人左右的船队,舰队上有超过二十万石的粮食,加上大量的熏肉,熏鱼,还有药材,足以供给大军超过一个月的吃食。
一万多将士,加上船队的三千余人,还有五六千人的岐州和福州民夫,纤夫,两万人每天消耗四斤左右的粮食,中山王府准备的粮食和肉类,足够支撑四十天时间有余。
这样充足的准备在很多人看来已经足够,但在一群商人眼前,在警备士的护卫下,过百名医生和医疗兵在往前方赶去,他们已经选好地址,要在大军交战的数里之外拉起宽大的帐篷区,然后准备好各种器械,准备抢救受了重伤被抬下来的将士。
已经有过百人的担架队准备好了,就在大军之后里许,交战开始便会抢上前方,把那些受了重伤的将士做简单的包扎,然后抬到野战医院里救治。
还有军令官,军政官,以及中山王并不想用到的军法督战官和镇抚兵……一切都是准备的有条不紊,秩序分明。
商人们都以精细,务实,还有强大的组织力和行动力著称,但从中山府军开始调兵的那一天起,商人们便是大开眼界,才知道事情能做到如此地步,这种组织力,执行力,精细谨慎丝丝入扣的缜密,哪怕是自诩最高,也被同伴认为是最精明的大商人,亦是甘拜下风,望尘莫及。
“大军将硬攻贼营了。”林定一面色有些苍白,对众人道:“相隔虽远,听到这般的鼓声,仍令人感觉心惊肉跳。”
虽然相隔很远,商人们也是从来往不绝的辎兵和民夫口中知道了前线的消息,知道府军主力将硬攻坚壁之上的敌营,那里长垒沟深,营盘艰险,贼寇精锐尽在营中,想想府军将士面对十五万贼寇仍然要以少击多,从下往上的仰攻,这些商人便是觉得心惊肉跳,有惶恐,畏惧,感慨,敬畏,亦有激动,兴奋之感。
陈笃竹慢悠悠的道:“府军破贼之时,便是龙飞九天之时,中山王殿下不会等,亦不会忍。府军将士,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出尽招数,尽其所能。”
“竹老说的是。”魏九真面色凝重,沉声道:“就是不知道府军折损会不会太严重?朝廷必对大王授给开府重任,诏书可能都在路上了,其实不必太过着急。”
“不然,不然。”陈笃竹摇头道:“你以为殿下是那种过于心急和热切的人?该拿的,殿下一定会拿,绝不会拱手让给别人,到手的东西,他更加不会着急。眼前这一战,是殿下为了东南大局急着来打,贼寇多存一天,福建便不稳一天,其若能保持精锐兵马流窜,想要彻底灭除可就难了。这一仗不仅要打,且是攻击精锐主力,殿下的用心,已经是相当明显了。”
众商人均是拜服,陈笃竹最后叹道:“就是不知道府军将士,会牺牲多少,我等要多备些钱粮,将来抚恤将士,我们也当出一份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