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便好似都空出来了一般。
本就因着李君澈的离去叫雍靖王妃病下,可她日日这般念着便越发好不了,李君澜心里头着急,只得寻许锦容商量。
许锦容本就身子不好,日日又忙得脚不沾地,闻言也是叹,可一时间想不甚个法子来,只同自家妹妹商量。
许锦容在京都长住之时,雍靖王府便就是交给母凭子贵的许锦心打理,经得上一回雍靖王妃要将安哥儿过继给李君澈一事,她心里便生了疙瘩。
闻得姐姐的困处,眼皮子一瞌便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治,我如何能帮得了手。”
许锦心说没得法子,许锦容便又硬着头皮问得卫静姝一回。
卫静姝依旧冷着脸,却道:“让娘去城外的弘法寺住几日吧,哪怕静一静心也好,总归还有好些日子世子爷才下葬。”
除此之外倒也没得别的法子了。
雍靖王妃也是日日瞧着这府里头沉重的气氛心头难宽,许锦容将法子说了,李君澜劝得几回,她便也应下来了。
府里备好马车,浩浩荡荡的送雍靖王妃去弘法寺为李君澈祈福,超度。
马车自雍靖王府出便已经叫人盯上,只待出了城,便立马被人围困住,马儿一拉却是掉了个头往别的地儿去了。
马车里头的人明显觉得不对劲,撩了帘子一瞧,便怒斥一回:“放肆,你们是何人,竟敢劫持王府的马车。”
赶车的人转头看得一眼,见马车上坐的妇人虽双鬓发白,模样一般,可瞧那通身的气派同衣着首饰也不似寻常人,加之她身旁的少女面容精致,当下便冷冷一笑:“劫的就是你们王府的马车。”
一把迷魂香撒进去,里头的一老一少顿时便没了意识。
马车晨间出的门,到得下朝云州城内便来来往往多了不少人,雍靖王府的女眷却一无所觉。
许锦容招呼各家来吊丧的宾客,许锦心便守着安哥儿躲着屋里头不出门。
卫静姝同王映芝依旧跪在灵堂,答谢前来吊丧的宾客。
到得傍晚时分,宾客少了,卫静姝这才露出疲惫之态来。
王映芝见她这几日未曾好生歇过,便劝道:“这儿有我呢,你且去歇一歇,别将自个拖垮了。”
卫静姝按着突突狂跳的额头,一抬眸瞧见初六站在不远处,点一点头便叫款冬扶着起身:“有劳你了。”
待出得灵堂,转过梨花门,她这才停住脚步,初六跟了上来,蹙眉道:“卫三爷同公主在路上被埋伏了,只怕最快也得明日才赶得过来。”
卫静姝捏紧帕子,神色凝重起来,点一点头便压低了声儿问得初六一句。
当初李君澈带着卫静姝一道去蜀地,初十便留在京都协助施厚霖同谢元安,初六同四书五经却是跟在蜀地的,待到扶李君澈的灵柩回云州,他们便也一道跟了过来。
四书五经两个跑腿还行,可大事未必就知道得清楚,便是问初六,卫静姝心里也是没底的,平素来也只瞧初十最得用。
初六将卫静姝的话过得一回,却当真一知半解,可此时情况紧急,便也将自个知道的都说得一回。
复又道:“这是主子爷最后的身家性命,除却身边最亲近的,只怕都不晓得。”
他能笃定,初十也未必知晓。
卫静姝眉眼都是愁色,却还一派镇定的吩咐了几句。
到得天色暗下来,整个雍靖王府便极为寂静,只处处灯火通明,挂起的白帆随风飘动,叫这夜里一称便更觉可怖。
卫静姝拿帕子将牌位上沾染上的香灰香气轻轻擦拭干净,指尖触及那上头刻的字,便也一笔一划的写下来,唇角弯弯,好似他还在身后,抓着她的手,教她如何落笔。
他总爱这般,仗着自个多读几本书,兴致来了便要逼着她学写字,学描丹青。
可到头来,她却连他的肖像都画不好。
外头灯火起,人声沸,兵器相撞之声越行越近。
一府的女眷,叫这情形吓得不轻。
王映芝才刚躺下,听着声儿便又穿了衣裳赶去灵堂,许锦容同许锦心也抱着孩子缩在那儿了。
大门二门皆叫破了,府中侍卫伤的伤,死的死,尽数退到灵堂。
阖府丫鬟婆子都叫困在灵堂,能做主的女眷也都在,穿着便衣的偷袭者见着就笑。
拿下雍靖王府,便是拿下云州,那离拿下雍靖十州还远吗。
此一行总算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