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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他来此之日,便没见过戚都督如此欢欣,这会儿为了关宁铁骑的命名如此愉悦,我们也均从心底感到慰藉。
谁知这世上少有的锦上添花,多的是乐极生悲,戚都督欢畅大笑几声之后,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涨的满脸通红,剧烈的咳嗽伴着猛烈的哮喘,几乎感觉要把肺咳出来一般!
我们慌忙上去扶住戚都督,帮着他轻捶着背,让他缓一口气。
停住咳嗽的一瞬间,戚都督“哇”的张口,吐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仰面就倒,我们连忙将他扶住,防止他倒在地上!
七手八脚将戚都督扶上卧榻,我伸手搭上戚都督腕脉,绿色灵气透体而入,所得到的结果令我浑身冰冷!
戚都督生机已绝,此时他的脉象枯竭的宛如一个死人!
我真的不愿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我却又十分确定——这位为了大明朝边疆稳定、海防牢固奉献了一生的老人,恐怕最多不出三天,便要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从此永恒长眠了!
紧握着戚都督的手腕,我整个人宛如僵住一般,放不开、拿不下,只能任由泪水缓缓滑落!
戚都督缓缓睁开眼睛,轻轻晃了晃右手,将我的手腕反握在手心里,用力紧紧捏着,嘶哑着嗓音道:“启蓝,书信我已于三日前送出,此时应该已经到了申时行大人的手里。他身处庙堂之上,最知道此事轻重缓急。”
说到这里,戚都督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我连忙扶他躺下,在戚兴国等一众亲属泪目之中,只听老人家继续毫不迟疑的道:“我是自家知自家事,你不必操心我。话不多说,既然已有第一手情报,那你即可上京,见到申时行大人之后,听他安排吧!”
说着又望了叶思忠一眼:“思忠,你也走吧!马上赶回蓟州大营,整顿关宁铁骑。如今国库虽比前朝充盈,但仍疲敝不堪。高丽战事贵在速战速决,强大的骑兵当为首要之重!速去备战!速去备战!”
叶思忠也是双目流泪,却应是也不是,不应是也不是。
戚都督忽然笑了笑,抬起手拉着我俩的手腕,用力晃了晃道:“大明的未来就在你二人的身上!切莫在此做惺惺小女儿态!路放翁诗云: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我此刻万分理解陆放翁之情怀,万事只能拜托你们,若是大事可成,我在地下也可含笑九泉!”
这话说得我更加难过,几乎又要落泪。戚都督大手一挥,几乎是厉声的道:“快去!快去!别在这里惺惺作态,快去办你的大事吧!”
说完,他又回头望着幼子戚兴国,严厉的道:“兴国!你随着启蓝一起去。今后事启蓝为兄长,万事学着、听着、候着,你可明白?”
戚兴国大哭跪地,他兄弟五人均在锦衣卫任职。这次父亲病重,可锦衣卫内部水深似海,五兄弟不敢同时请假,只得派遣幼弟先行回家,照看父亲——同时也是在万一之事发生之前,能有人及时通报,几位兄弟能有机会回来见父亲最后一面。
见父亲吐血不止,戚兴国知道父亲最期不远,本该立即告知兄长赶紧回来,共同给父亲送终,可是父亲此时竟然让自己随启蓝一起远走京师!
戚家家风极严,戚继光唯独怕老婆,但他之言对于五兄弟却宛如圣旨。戚继光让他走,自是不肯让他留着给自己送终。想起这一去就和父亲生离死别,戚兴国不由得放声大哭、衣衫尽湿。
一屋子人无不恻然,戚都督却笑望着我,眼神里满是希冀。
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众皆愕然。我拍了拍戚兴国的肩膀,望着戚都督拱手道:“都督在上,启蓝思量,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都督且先与二叔祖吃几年闷酒,等启蓝在人家耍的够了,自然便下来请益高明!”
戚都督奋然起身,双眼放光:“好!豪气!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自见到启蓝便知你非比寻常,想不到竟有如此情怀!我敬你少年英雄,你们就放手去干吧!”
我对着戚都督拱拱手,断然道了声:“珍重!”便转身尊卑离去。
走到门口,戚都督的声音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启蓝!”
我本来硬着心肠往外走,听到这个声音,心底猛地一颤。我停住脚步,却不敢转身。
戚都督叹了口气,再次开口:“启蓝,我知道你师父料事如神,但是我真的希望这次他的预料是错的!”
我头也不回,对着戚都督拱了拱手,坚决的道:“一定!我保证!”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只留下戚都督留恋的目光,久久盯在我们身后不曾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