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转身对鸨母淡然道:“这孩子说得没错,凡事当一码归一码。她既然不愿,你亦迫不得她。我今日便将她带回去,日后她会必会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老鸨眼见跟前的这个女人惹不起,心中不甘,硬着头皮问道:“倘若她日后要食言,我又当如何?”
那女人便走到梅树旁,手中宝剑连闪数下,只见其中一截红梅被削落下来。然而落在空中时众人才看到,那哪里是一截,只是瞬间已断成了七八截,齐齐地落在雪地中。
“她毕竟养育了你多年,你日后若敢忘恩,我也会让你如这梅枝一般,你记住了么?”女子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吴青早没了方才喧哗的气势,乖巧地应道,弟子知道了。
那女子又哈哈大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收你为徒了。说罢,将吴青身后的绳子一剑挥去,又朝着她腰间一揽,便跃出院子去,身后传来数句歌声: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鸨母丢了人又折了这些年花费的银钱,正心痛不已人财两空时,院中客人忽然有人惊叫道:“原来她便是南宫大娘!”
众人如梦方醒,这才想到这世间舞剑的身姿能有这般高深莫测,妙舞芬芳的人,除了南宫大娘还能有谁?
看客不过是看个热闹,鸨母虽又不甘,见是南宫大娘,也只得作罢,之后则再也没有吴青的消息。
不料七年之后,那吴青忽然折返太液,又出现在百花巷。
鸨母起初以为她要来寻仇,心中惧怕,不料吴青却笑盈盈地说想在此安身。鸨母见她年华正好,容姿艳丽,又没有院中其他姑娘那般风尘遍染,颇是脱俗不凡,喜得如获至宝。她知道吴青不像别的姑娘是卖了身,只是自己情愿留下,急忙选了院中最好的仆从和最华美的屋舍与她,只盼能留得住她。
这吴青说来也怪,不知道这七年间受了什么调教,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且舞得一手好剑。没多久便在国都中名声大噪,一时间引得国都中的王孙贵族纷纷前去捧场,趋之若鹜。
其中有位公子名唤阙超的,是景州节度使阙升的独子,头一次见了吴青便魂不守舍,日日都捧着白花花的银子去百花巷寻她,喜得鸨母光是数银子便数得手要抽筋。
吴青似是对他也极其中意,因她也是景州人士,于是旁人常常能听到屋内两人以景州方言欢声笑语不绝。久而久之,百花巷中谁都知道这吴青对阙超另眼相看,然而即便如此,吴青也从未留宿过阙超。
这转眼间一晃便是三年,阙超对吴青早已欲罢不能难舍难分,数次提出要将其赎出百花巷。吴青却道,她是自愿留在这里,并非卖身给了鸨母。
阙超十分惊奇,又问她难道便一辈子都想呆在这里?
吴青大笑答道,自然不会,只是尚不到时候。
阙超听了更不甘心,穷追猛打地问她到底何时才肯离了百花巷。
吴青掰着指头算了算,说再有个两千二百两银子便够了。
阙超哈哈一笑,不过区区两千二百两,明日我便取来给你,如此你便肯与我回景州去么?
吴青笑道,除了这两千二百两,还须替她办一件事方肯随他回景州,于是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第二日,阙超便带着银子和一堆侍卫到了百花巷。鸨母这三年里见了阙超如见财神,彼此之间向来亲近,不知他为何今日忽然带了那么多人来,吓得面如土色。
吴青早已梳妆停当,听到阙超入了院来,便下了楼。众人见她弃了原先的各色华美饰物不用,只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和孤零零的一支木簪,却越发显得清丽可人,不惹风尘。
吴青从阙超手中接过银子,递于鸨母道:“我奉师父之名,特来还你养育之恩。师父有言在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养我七年的花费,我用我三年的青春如今百倍还你,应是够数,恩可是报了。”
鸨母知晓与她之间既然契约,何时要走但凭她心思,早明白会这一天。三年间得了堆成山的银子已是心满意足,眼下纵然心痛也乐意好聚好散,便挤出几滴眼泪想要作别。
不料吴青笑脸一沉,喝道:“恩归恩,仇归仇。他日你与我的剥衣之辱,我也不能不还,咱们一码还须归一码。”
话音刚落,阙超手一挥,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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