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穆兰三族齐心,却从未想过一统之后如何将南人的民心纳于全新的伊穆兰国中去。就像苏佑说的,难道南人穿着原来的衣裳,就算不得自己的国人了?
正思索间,苏佑忽然转头过来问道:
“大巫神,你是个爱喝茶的,我也知晓你最爱的是恶鸦。我知道苍梧皇帝的宫殿后面有个很大的茶园子,那里有许多南域的好茶。假如咱们一统了天下,你打算拿那个茶园子怎么办?烧了么?然后让全天下人都改喝恶鸦?”
温兰不觉额头渗出汗来,答道:“国主智慧,听国主这一番话,老臣很是惭愧,自觉眼光短浅,不如国主看得通透。”
众人心想,连大巫神这样高高在上的人都为这番话折服,真是没想到。可怎么听在自己的耳朵里,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呢?
苏佑笑道:“大巫神向来智慧过人,立刻就能明白我的意思,真是让人可欣可喜。”他复又转向众人道:“我说的道理你们一时明白不过来没什么大碍,重要的是,你们要清楚,衣衫也好饮食也罢,终究不过是细枝末节,是否能众志一心忠诚为国才是最要紧的。尽管现在尚未一统,提起这个话头略有些嫌早,但希望大家心里先存了这个念头,日后才容易缓转。”
说着,他忽然脸色一沉,将话锋一转:
“当然,眼前最重要的事,是得先做到百族齐心!若是连帐中的各位族人之间都做不到齐心,又有什么资格
去谈一统天下,有什么法子去收服人心呢?”
温兰听得懂南语,不等通译说完,已忍不住拍掌先叫了一声好:“国主所言极是!”
众人见状,也纷纷效仿他拍掌叫好,尤其是金刃王罗布,将两只肥肥的手掌拍得肉颤。
苏佑任由众人群情沸腾了一阵,止声道:“迄今为止,北城门久攻不下,我与大巫神商议了一阵,觉得这并非是众族人攻城不力,而是我,是我这个国主没有及时制止大家分兵作战,才被碧海人寻了破绽各个击破!”说完,满鞠了一礼,以示自责。
温兰前日里被苏佑说中心事,知晓分兵作战是自己的主意,见他如今替自己掩饰,心中有些羞愧,急忙还礼。
其余众人见苏佑不仅不追究失利之责,还揽在了自己身上,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当下也都纷纷还礼。
那些百部众族长之前对苏佑都不甚了解,只觉得他年纪轻轻是个小孩儿国主,经此一幕,好感顿生。
苏佑走到王座边朝赫萍点了点头,赫萍会意,立时将一杆立于座旁。苏佑从袖中掏出一卷图轴悬在杆上,却不是昨日那幅霖州军防布阵图。
“昨日大巫神问我有何攻城之策,我说此事不难,其实以诸位的英勇,区区北城门早该破了去,只不过不曾于一处使劲儿。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当如何协同作战。”
众人一听,纷纷倾身向前靠了靠,唯恐漏听了一个字。
“北城墙虽然坚固,然而城楼上的地方狭小,前几次守将胡英不过是将弓弩手与水龙兵交替排布才退了我伊穆兰的军势。然而霖州城楼地方狭小,城下的地方却不小,足够我布阵三万军势于城前。剩下的就看我们如何排兵布阵而已。”
苏佑说着,忽然高声喝道:“金刃王罗布何在!”
罗布一听居然第一个点了他的名字而不是祁烈,乐得赶紧屁颠屁颠地走上前来,笑容可掬地应道:“罗布恭聆国主令!”
“大军出阵,以你的震雷火炮营为首列于阵前,三十辆火炮车分作前后两列,交替投掷火炮,记住,只盯着城门投,不投城墙。”
罗布喜孜孜地应了一声:“是。”
“然后命你的冲车云梯营分作两侧,冲车不用,只用井阑。务必将井阑置于在火炮车之前!”
罗布一怔,问道:“这是为何?”
苏佑微微一笑:“你只管接令,我自有妙处。”说着继续喝道:“鹰语王珲英何在?”
珲英也立时站起身来,盈盈一笑道:“国主请吩咐。”
“我命你选取穿杨长弓好手五百人,不求人多但求精锐,分别立于井阑之上,若见城头立着弓弩兵,不可与之对射,只躲于盾兵之后,待城头弓弩兵撤换水龙兵之时立刻拔箭射杀水龙兵!”
珲英见他只要五百人,一口应允道:“国主放心,珲英必然挑选最精英的鹰族勇士上井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