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钝。”
明皇微微一笑:“也罢,有些事,你迟早会知道的。”
她举起酒壶自斟了一杯,饮罢叹道:“朕知道,你向来少言寡语,做事却很是牢靠,清鲛公主在世时也没少用你。朕当初觉得,有你姐妹二人帮着她,倒是件好事。”
铁花听明皇夸赞她,刚要谢恩,却被明皇伸手止了言,示意她只管听着。
“清鲛这一生啊,思虑周全,心思缜密,比起朕当年来是要胜过不少,然而就是多了那一丝挂碍,才……唉,有些话,朕不能和任何人说,也只能与你说说,毕竟那一夜只有你陪在朕的身边,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
铁花低头不语,她知道明皇说的是实情,朱芷凌难产而死不过是明皇掩饰真相的说辞。真正知道真相的只有她与姐姐银花,她们才是仅有的将朱芷凌坠楼身亡之事回禀明皇的人。
“有时朕会想,她为什么要跳下去。难道除了她父亲,朕便不是她的血亲了么?无论如何朕都没有真要取她性命的念头,她何苦要跳下去呢?铁花……你说,她为什么!”明皇忽然激动起来,质问的声音也高了。
“也许……也许是胎气紊乱所致……”铁花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向来不擅长理会这些情长理短,可是既然明皇问了,她也只能勉强作答。
“胎气紊乱……”明皇冷笑一声:“朕后来让太医验过了,她那一晚服了两颗朱雀保胎丸,说胎气过盛朕信,说紊乱那是绝无可能。足足两颗朱雀保胎丸!”
明皇忽然重重的一掌击在桌几上。
“朕当年生清洋公主时自觉年岁已高体力不支,也依然不敢服用的虎狼之剂,她却连服了两颗,而一切只是为了对付朕这个血亲的生母!朕究竟罪孽深重到了何等地步须得她要这样对朕?竟然为了一个赵无垠将朕逼入了鸾香殿!”
铁花见明皇愤怒得面皮绯红,眼中却有晶莹。
感情压抑得久了,不能渐渐消散,便会越积越深。明皇压抑了有多久,几乎不离近身的铁花比谁都要清楚。
这大约是明皇第一次如此直接宣泄自己的懊丧和悲意。
四周的氛围沉寂了好一会儿,只有耳边隐隐传来远处的烧杀声。铁花依然低头不语,静候明皇的情绪慢慢平复。
“罢了……朕再有不甘,人也是去了。”明皇见铁花手边的那杯酒尚未饮,示意她先饮了。
“朕有时想要与人说说话,但总不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把朕的话入了耳,又传去别人嘴里,那可麻烦得很。入了耳藏在心,去琢磨些恶毒心思,则更是棘手。所以朕想和你这样的人说说,既不会传,又不会琢磨。”明皇指了指桌几边的一个金泥描彩小箪橱,“你个头大,拿这样小的酒盏饮不合适,去那里取个大的,顺带也替朕斟上。”
铁花依言打开箪橱,只见有个青羊头鎏银方尊,比方才的酒盏足足大了一倍有余。
明皇跟前的依然是御用的七角兰花盏,两人各饮了一盏,方才搁下。
明皇靠在御座上,似不经意地说道:“说起这次朕招来的碧海四将,单论武勇,大多是敌不过你这个澄浪将军。不过她们各有各的好处。胡英是沙场老将,资历深厚,率兵沉稳,把金羽营交给她,朕最是放心。邓凝呢,但凡朕交代的,事无巨细都能做得分毫不差,且忠心无二,最肯身先士卒。谢菡初出茅庐,血气方刚,且与谢芝离得越近就越卖力,姐妹两人同时出战可谓相得益彰。至于吴青么……你觉得她的武艺如何?”
铁花迟疑道:“这个……臣与吴青将军不曾交手过,臣也说不好。”
“你不知道不奇怪,其实连朕也不知道她有多少本事,她只一昧地藏拙,只不过朕知道这碧海四将里她的武艺应是最高的。”
铁花有些意外,她不愿评价自己与吴青谁的武艺高是不想言有所失,但私下她也看到过吴青的身手,实在平平无奇,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明皇指了指铁花身旁道:“这里没什么外人,朕赐你坐。要不然你这样高的个子,朕总得抬着头瞧你说话,有些脖子疼。”
铁花顺从地坐了。
明皇继续闲聊道:“吴青的武艺虽好,只是心思活络得很。她那样的人,是不会为任何人卖命的,一切只凭性情喜好。”
铁花一怔,没料到明皇会直接点明吴青的不忠义。
“可你会奇怪为何朕明知她没什么忠心,却还依然用她是么?”明皇眉头凝神只略一观心,便知道铁花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