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尽头的走廊,阿筝和席北面对面站着,气氛尴尬地诡异着。她望着对面眉眼阴沉的男子,喉间哽了许久。
“席北,”开口时嗓音微微有些颤,“你是不是——”
“你不是说要清净吗?”他打断她,看过来的眼神冰凉蚀骨,“我已经尽我最大所能做到,可是你,为什么要一次一次地越线来触碰我?”
字字诛心入骨,却说得并无差池。
阿筝缓缓收紧双手,掌心沁出细密水光,“席北,你也分明清楚,要真真正正划清界限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你父亲和我母亲是绑在一起的,那我到底又该怎么样和你划清界限?”
“原来你也知道这点。”男子唇角凉薄,逼进一步,“乔筝,你怎么就那么苛刻,非要我同你毫无纠缠,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要我那么做。”
她一时无言以对。
“怎么,这就没话说了是吗?”他倏尔笑了,低沉笑声从喉间滚出,“你是不是以为,就仗着我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地乱来?”
周围流动的空气都似要被冻结,阿筝抬手扶额,“席北,我只是想和你谈谈,不要牵扯其他的。”
“谈?”男人语气充斥嘲讽,“好啊,谈谈你母亲是如何将我母亲赶尽杀绝吗?明知道我母亲有重度抑郁症,可还是非要去刺激,现在人还是急诊室里面躺着,你说说看,我能怎么平静?”
说完这一席话的时候,阿筝分明看见了席北眼圈红了。她从未想过,能够看见他如此表露情迹的一面。
像是有什么东西,带着不轻不重的力度扫过心脏表面,留下一些深深浅浅的痕迹来。
其实阿筝懂,现在的他心底一定是极为恐惧的,毕竟母亲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心里都明白。
在阿筝无言的时候,他转过身子面朝墙壁,肩膀隐隐有些发颤。他是那么高大伟岸,此刻看起来竟然有着无尽落寞悲凉。
空气中有着隐隐悲伤流泻开来,润了男子眼角,也震了她的心。阿筝轻轻上前一步,“席北……你还好吗?”
他陡然转身,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阿筝忘了反抗,她明显感觉到自他身上散出的极致悲伤。
卷白菜一样,将她卷在怀中,双手紧紧禁锢着她的腰身后背,使她动弹不得。
“为什么对我这么刻薄?”他的嗓音压抑得很,透着凉,“活着已经很辛苦了,而我偏偏什么也得不到。阿筝,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温暖。”
如同一只久居黑暗的困兽,终于耐不住,自动暴露出自己的伤口结痂任人查看。阿筝能够看见那些疮痍,又听他说:“万一我妈真的有个三场两短,我——”
“不会的,”阿筝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清和,“你不要想太多,你母亲会没事的。”
他很贪婪,将她越搂越紧,此番动作落入远处之人眼中,像是刺眼的针一般。
顾子初看着,静静看着,也只是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