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从他们奉令南下起轻蔑每时每刻都在心里。盛军连夺城池,靠的不过是兵力优势与突然袭击,只消大军南下,胜利唾手可得。简直是一场白送的功绩。所以他们堂而皇之地包抄,围困,再分出兵去收拢战利品
补给的粮草,打赏的财宝,败兵逃跑时抛下的金银。有一万精骑在手,整个陷阵营都被视为囊中之物,就是身上的虱子都休想逃得出去。韩归雁忍耐着,等待着,吴征真不是一个统领三军的大将之材,否则不至于一触即败。
但韩归雁相信他,自家的夫君无数次于绝境中觅得生机,于困境中闯出一条生路,于大败中反败为胜。从他决定反击起,每一步都做得极好!
举着大旗拉开整支军的纵深,再抛下辎重财宝,将白鹞骑军拉开,拉散。被切割的陷阵营由此有了喘息之机,才能在高手们的带领之下渐渐汇聚成军!不可思议的良机终于出现,韩归雁一提缰绳,青骢马就跳下了山巅。
五千骑军憋着一口气已然许久,他们对韩归雁的本事早已敬佩有加,可今日她的怯懦给这口气又添了把柴,几乎要炸裂开来。
怯懦的韩归雁身先士卒,不需言语,不需激励,这就是最响亮的冲锋号角,最高亢的杀敌将令,最沸腾的军中热血!
盛国骑军拼命抽打着战马,齐声嘶吼着如从云端纷沓而来,从山巅滚滚而下,汇聚成一对羽翼,跟在韩归雁身后像一只展翅的大雁,又像一柄锋利的凿子。燕军在慌忙地布阵。包围了陷阵营的他们忽然成了腹背受敌,还自相阻碍!
谭敬之面色凝重,原本的锅底脸更是黑得像炭。帅旗不停地挥舞,指挥众军向主帅靠拢,重整队形。他仍然有足够的信心!白鹞骑不是盛军,他们有足够的经验去面对危局,去败中求胜!
即使是面对疯狂如猛兽的草马黑胡人都是如此,何况是软弱可欺的盛军?只消抵过骑军的第一轮冲锋为白鹞骑争取些时刻,这支精骑自能挽回局势!
这一次不会再轻敌,不会再贪功,会把这支盛军杀得干干净净,血浮旷野之后,再来打扫战场,砍下他们主将的头颅当做庆功的酒杯!“可惜了,韩归雁这等绝色!”
谭敬之泛起狞笑地一打手势:“既为敌,便只有杀了再说!白鹞骑之下不留活口!”弓矢都对准了一马当先的女将。白鹞骑不是第一次与韩门名将交锋,他们知道怎么对付雁形阵。韩归雁的兵锋直指谭敬之,要以势不可挡的冲锋破开阵势,直取他的人头。白鹞骑的箭矢也都对准了韩归雁,只待她一头撞进射程里。
美女被征服于胯下固然爽快,将绝色佳丽变得面目全非又何尝没有一股残酷的快意?谭敬之狞笑着,高举着手中的大刀,大刀落下之际,便是万箭齐发之时!
韩归雁伏低了上身,双腿牢牢加紧了马腹,美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谭敬之,此刻她也没了任何退路,只能一往无前!青骢马的速度越来越快,她虽是女子。
这样的场面已经历过不止一回,她有足够的信心冲垮敌人的阵型,切出一个豁口再无情地撕开,何况,她不是孤身一人。
除了身后万众一心的部下,还有他。韩归雁已成了战场上唯一的焦点,几乎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若不是正在生死厮杀,两军都会朝她看来。
不仅仅是她勃发的英姿,更因这里已成了战场决胜关键中的关键。谭敬之的身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兵丁,将他重重围绕,谁都希望拿下斩落敌将这份功劳!而韩归雁身姿不变,却伸出了手。钢鞭被挂在得胜钩上,芊芊素手修长,粉嫩。
而有力!只见殊死搏杀的兵丁群里跳出一条人影,刺斜里朝着韩归雁冲来。这条人影虽不显雄壮,却高大,轻快,而矫捷。他手持一杆大枪迈开虎步,足迹踏过之处一地烟尘,奔行之速竟然迅逾健马。
他斜冲而至,快得看不清面貌,再高跃而起朝着韩归雁扑去。女将伸出的手准确地在人影的手上一搭,人影借势翻上马背,与韩归雁胸背相贴共乘一骑。那青骢马虽是母马,但正值盛年身强力壮,又正跑得兴发,人影又似是轻飘飘的,马儿冲锋之疾丝毫不减。
人影正是吴征,他一手环住韩归雁的腰肢,一手挺着枪尖朝谭敬之一指道:“杀了他!”韩归雁双手抓稳了缰绳,双腿将马腹重重一夹,马儿吃痛长嘶一声,骤然将速度提到了极点。
生死交关之际,女将仍情难自抑,回首在爱郎脖颈一吻。无数双眼睛都在注视着这里,这一吻在血气喷薄的刚烈之中现出柔情无限,美得惊心动魄。砰砰砰,第一轮箭雨几在弓弦响声传来的同时便从空中兜头落下,闪着寒光的箭尖破开空气发出刺耳的叫声,与战马冲锋的踏地声汇在一起,犹如山呼海啸一般惊天动地。